小丫鬟语气有些急促:“是一位妈妈,带了奶娘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缓了缓又补充一句,“大夫人脸色很不好。”
三娘的心吊了起来,她望向太夫人,却见她脸上怒意渐生。
怒意?
三娘心里还没回过味来,大夫人带着人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母亲,这位是京兆府尹府上的妈妈,奉命过来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说话时极力维持平静,借着那位妈妈给太夫人行礼请安时给三娘使了个眼色。
三娘一愣,随即笑道:“大嫂来的正好,我给四弟妹带了些补品,还没来得及送呢。你们坐,我去看看四弟妹。”
“这位是二夫人吧?”那位身材瘦小,两眼锐利的妈妈忽然笑着向三娘行了礼,“我家夫人也是受人之托,才有此无奈之举,还请太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能谅解。此事奴婢也是难以启齿,若二夫人有意避开,奴婢更是无地自容,还请夫人们给这位妹妹一个陈述的机会,不管夫人们做出什么决定,奴婢回去也好交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三娘若还执意走开,就显得生硬刻意了,遂肃整了脸色重新坐了下去。
大夫人瞧着就叹了口气,吩咐屋里服侍的全都外面候着,只留了康妈妈在太夫人身边。
随着大夫人一起进来,抱着孩子的一位二十来岁的媳妇子,突然放声大哭跪在了屋子正中,砰砰磕了两个头。
屋里几个人都不防备,一时愣住了,还是大夫人反应过来,忙亲自去扶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伤着孩子怎么办?”
太夫人瞧见那媳妇子额头上沁出血来了,心里一抖,就指了两张锦杌给她们坐。
媳妇子抽抽噎噎的侧了半边身子坐下:“奴婢是岭南徐府的奶娘,听说南方要有战事,奴婢的家主带着夫人和小主子匆匆往京城来投靠亲友,谁知,夫人美貌被人盯住,一个月前在畦山十里洼,遭到一伙黑衣蒙面人的抢截,家主与人理论时,被那伙人乱刀砍死,奴婢不敢声张,在护院的保护下带了小主夹杂在混乱中逃了出来。”
“后来,奴婢和护院来京城找到了本家大老爷。大老爷听说事情的经过后气愤不已,一状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府尹查了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动静,大老爷就让奴婢抱着小主在京街拦轿喊冤。恰巧就碰上了太子爷,太子仁慈,带奴婢和小主去了京兆府。这才知道,京兆府不是没查出来,而是,而是不能查出来,奴婢这才被太子爷送到了这里。还望夫人们给我家小主一个公道。”
那个媳妇子又凄凄哀哀的跪了下来,这次却没有人去扶。
太夫人、大夫人心里都颤了颤,脸色随之变白了些,目光悄悄在三娘脸上滑过。
虽然媳妇子最后把事情真相说得模模糊糊,但显然太夫人两人心里都有了谱:说了案子不能查出来,太子和京兆府尹又把人送进了国公府,这不是明摆着说此事与茂国公府有关系吗?而府里能干出此事的除了裴澄又能有谁呢?
时间、地点都与楚姨娘当日被抢十分吻合,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设计呢?
三娘故意忽略落在身上的目光,心里思索着,面上却还是一贯的温和。
大夫人瞧着目光微动,也没让媳妇子站起来,直接试探道:“太子爷的意思是……”
媳妇子面上显出些茫然来,翕了翕嘴角,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是亲戚,一边是冤情,太子爷能说什么。”那个婆子抢着说了话,“还留在我们府上听信,只说府上是尊贵人家,私下圆了面子是最好的,若当真闹起来,失了体统不说,日后在京城见人矮三分让府上二老爷如何过意的去?”
话里话外都透着强悍!
三娘心中微动,笑道:“听妈妈的意思,人一定是在我们府内,不知可有证据?”
那个婆子一个眼风斜过来,带着些许嘲弄:“二夫人似乎怀疑太子的公正。”也不待三娘反驳,一一细数证据,“京中不止一人瞧见一个月前府上二老爷抢了一个姨娘进府,时间地点与徐夫人事发一致,这是其一;有人证实这位姨娘是岭南口音,丈夫曾在岭南做生意,来京中投靠的是本家大伯,与此案也十分吻合,这是其二;更重要的是,我家老爷按照这位妹妹的描述画出了徐夫人的样貌,而太子爷在府里的留香阁曾经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