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谢夫人成全。”仇姨娘面无表情,“只是妾身既已被老爷终身封院,是没有资格再服侍夫人身旁的。处理完莫氏的事,妾身还是要回到留香阁,请夫人谅解。”
是裴澄的安排吧?
三娘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让仇姨娘回去做事了。
酉时三刻,一辆平板牛车从别院西侧门缓缓驶出,随后三顶小轿逶迤随着去了兴华寺。
莫姨娘的死就像滴水入瀚海,只溅起小小涟漪,连水声都没让人听见,就成了过去。
五月二十六,南征大军凯旋回京,消息传来,京城沸腾。
皇上带领文武大臣郊迎十里以示亲宠,不仅赏了三军统帅宇文豹三等伯的爵位,更犒赏三军就地飨宴三日。
裴澄无爵无冠,自是不用随行远迎,此时天气炎热,他和三娘早搬到了水榭居住,习习水气飘来,倒真能去掉不少暑气。此时,裴澄正躺在藤椅上,摇着鹅羽扇,惬意的吃着井底湃得沁凉的西瓜。
“老爷,楚将军还有几日才得闲啊?”三娘拿了个水蓝的荷包在绣一塘碧荷,冷冽的色泽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底凉沁沁的舒坦,“即墨姐姐可就在这几日了。”
裴澄闻言却先看了看三娘的肚子,目光微暗,语调稳如磐石:“皇上已经宴饮过了,除了要犒赏的将军恐怕要等上两三日,其他人都能回府团聚几日了。”
三娘却停了手里的绣活,眉头微蹙:“楚将军在被犒赏的行列吗?”曲妈妈说可能就是明日或者后日的事了,古代女子生孩子根本就是在拿命来拼,楚云飞人在京城却不能过来……“他不能私下过来吗?”哪怕是在楚姨娘生产前过来看上一眼,她心里也定是安慰的。
裴澄奇怪的看看她:“你不是说时间来得及吗?”又道,“云飞这次立了奇功,皇上不仅要赏,怕是要大赏。”满不在乎的补上一句,“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云飞即使赶不及也耽误不了什么的。”
三娘一阵气结,却不由自主被他说的“奇功”吸引过去:“老爷说的奇功是什么意思?”
裴澄笑着坐起了身:“大军南下征战本来很顺利,谁知有一路大军被冲散后,其中一股大概有六七千人的军队往南逃去,云飞和大舅兄带三万大军前去歼灭,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谁知碰上南越余众一万来人,绞杀在一起,云飞军中死伤无数,还是令狐繇带军前来支援才发现情况不对,双方混战一团时,南越人不知为何劫走了令狐繇。数天后才由南越大祭司护送回来,同时送还的还有逃脱的败军之将的首级。”
三娘心中泛疑,还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
“绞杀溃逃将士,使一直有些蠢蠢欲动的南越余众诚心归顺,楚云飞的功劳岂会小了?”
“皇上只赏了楚将军吗?”三娘眼睛闪闪亮亮的,像黑夜里的繁星,“还是令狐将军高义,把功劳全都算在了楚将军头上?”
“夫人觉得呢?”裴澄故意留了豁口。
三娘倒也不惧,从莫姨娘去世后,她总觉得裴澄待她比原来更多了几分坦诚,所谓投桃报李,三娘说话间也减了不少忌讳:“若不是令狐将军真正高义,那必是有所图,不然凭他皇后外戚的身份,何需如此谦逊,更何况当时同去的还有与之关系更为亲近的二皇子。若妾身猜的不错的话,令狐将军这一让的目的,只有楚将军和哥哥知道。”顿了顿,又道,“也不对,按老爷与楚将军和哥哥的交情,听老爷话里的意思,如今知道内幕的怕是又多了一人吧?”
裴澄眼中精光一闪,笑得开怀:“人生得夫人这一知己,夫复何求?”他一手揽过三娘,在她脸颊上香了一口,嘴里的话浅浅落进了三娘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