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有一口古钟,也不知是谁留下的,裴澄在那里围钟建了一处小亭,周围开了个小荷塘,这时候正是荷塘“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那个小亭子还在通风处,夏日打凉最是好。
“他们倒是会挑地方。”三娘笑道,想起回来时那么大的日头,吩咐那个小丫鬟,“去吴嫂那里,挑一些五爷和绿珠素日爱吃的菜送过去,跟着他们的人也都送些膳食过去。告诉绿珠,日头大,不用过来午睡了,让人抬了凉藤过去,在那里乘凉好了,等日头落山再回来不迟。”
“是。”小丫鬟脆生生的笑道,“五爷定然高兴坏了。”
三娘想着裴琪总想疯玩的样子,也莞尔一笑。
裴澄三人直到酉时才差辛荷摆膳,再看到三人,三娘只觉得他们笑语中自有一股成竹在胸的气势。
满月过后,按照事前的安排,楚姨娘“暴毙”裴府,楚将军则在任城任职后与失散的妻子和聚,其乐融融。
太子废黜后,如今的三皇子按捺多时的雄心开始暴涨,私底下进行的活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频频造访裴府,朝堂上暗流涌动,一面倒的情况日渐明显。
“三皇子若是为了财力,大可去茂国公府找大哥,为何会来找你?”午后阳光没有那么炽烈,三娘倚在窗前,拨弄白玉梅瓶中插的芙蓉,语调闲闲,“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
“他要的是楚云飞。”裴澄掰开甜橙,放在汝窑甜白瓷碟中,“经南征一战,三皇子已经开始盯上骁勇善战的楚云飞了。再说,楚云飞是尉迟舅舅的得意门生,攥住了他也就拢住了舅舅的旧部,何乐而不为呢?舅舅为人古怪,他不想搭理的人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入他老人家的眼,三皇子定是在舅舅那里碰过了壁,又请动大哥也无果,才想到我和楚云飞的交情。”
“看来三皇子对东宫的位子是势在必得了!”三娘拈了一支红雀细细嗅了嗅,清香扑鼻,她不由心情大好,“不过说到为人君的气度,我还是觉得四皇子似乎更胜一筹,可惜有那么一道密旨……”
在任寄远说漏嘴的那天,三娘瞅了个空儿问了裴澄才知道,皇上为阻止德妃娘娘外戚势力过大,竟然暗下密旨,四皇子一生不得问鼎皇位。三娘这才知道为何裴澄他们舍近求远,要去全力辅助罗繇了。
“天意难测,何况不用搅进权利斗争中,对四皇子来说未尝不是好事?退一步说,权势不一定都在名义上……”
这话就有些深了,三娘不想多谈下去,转而说到裴瑞的功课上:“……如今腿脚不如常人灵便,但至少能走能跑得,略有些跛也没什么大碍。咱们虽然不指望着瑞哥儿有什么功劳寄存于后世,可明诗书知礼仪还是必须的,他从未正统的学过。我问过了爹爹,他老人家也说,瑞哥儿只需要每日服药,过些日子就得痊愈,是该为瑞哥儿筹谋个好外傅了,先前请得外傅教《幼学》、《千字文》还行,真正大文章怕是有些露拙了。”
裴澄掰甜橙的动作顿了顿:“也好。这两日我就让人打听好的外傅过来,先前那位也就算了。”
三娘一笑,就听到辛荷禀道:“夫人,法真师傅来了。”她忙起身和裴澄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