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盛夏,所以叶鸣的尸体并不能放太久。在一干臣子都还在观望的时候,叶颐就将他匆匆下葬了。
葬下在某些角度来说就代表着一些事情宣告结束,到底叶颐没有为他心爱的小儿子讨回所谓的公道。
这或许也代表着一个讯号,就如同叶颐那句话是确实是气话。然而在那句话明明是有心之人放出来的,叶颐却没有制止。
这算什么?所有的谋臣都在猜测着。
顾澈在叶颐手下越久,她的心就越冷。叶颐这个人美美顾澈看过去的时候都觉得他是毫无感情的,如果不是……
可是偏偏这样的叶颐没有杀掉已经在政治上明显同他对立气来的薛瑾。
现如今从身份上来说,除开叶颐最显赫的变是薛瑾了。若是以铁血手段直接处置了薛瑾,那么便绝对再没有人再敢对叶颐提出质疑。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每次顾澈以为自己了解一些叶颐的时候,都会进入一个死角。
叶颐现在的信号很明显,虽然谋臣们并不清楚叶颐到底是想立谁,但是叶淮能不能登上世子之位却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叶颐的子嗣除开叶凯几乎都没有绝对的兵权,因此斗起来也算是文斗。既然赌一把,赢了便是太子党,输了也不算是绝对错误。
如今四方战乱未平,还需要这些重臣,所以赢了便是平步青云,即便输了也不过尔尔。
顾澈却沉默了,她自然是最不想不过尔尔的人了。
顾澈虽然不明白叶颐想要做什么,然而却十分清楚,现在处于风暴中心的叶颐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一定正在静静的看着手下这些谋臣的举动。
叶颐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承认了顾澈,也承认了顾家,所以这个时候顾澈就更需要谨慎。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最了解叶颐的人,顾澈便只能想到薛瑾了。
现在去找薛瑾是时候么?
顾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了。
但凡强者,喜欢的当然不会是看不透的人,而一旦看透的人,便只分为对自己有用和无用的了。
顾澈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现在去件薛瑾的目的,叶颐多半也会想到。
顾澈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盲目的去件叶淮或者其他叶家子嗣,而是选择了去件薛瑾。
顾澈并不是一个等着机会来临才上的人,而是永远置身事外,然后制造每一次机会。
机会之所以叫机会,只有把握好全部,这才能是机会。一旦贸然而上那么很有可能机会就变成陷阱了。
顾澈坐了马车去往薛家,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到来,这一次薛家的侍从都没有对顾澈有任何不满的情绪,而是漠然的将她引到了正厅。
薛瑾斟了茶给顾澈,“阿澈今日怎么得闲了。”
顾澈笑了一下,“许久没有喝到好茶了,想起令香君这茶一向不错,所以便过来讨口茶喝了。”顾澈话这么说,却并没有端起茶盏。
薛瑾笑了一下,“茶这个东西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品的,心静下了,自然也就有好茶了。”
“嗯……”顾澈笑了一下,“令香君说的有些道理。”
薛瑾放下了茶盏,“所以今日阿澈找我来,品的是什么茶?”
顾澈笑了一下,“叶小公子这次走薛君都没有去看看?”
叶鸣同薛瑾实际上关系还不错,薛瑾笑了一下,“叶小公子聪慧可爱,这次溺水身亡想来仪容多有损伤,他不会想我去看他的。”
顾澈没有开口,薛瑾的视线却落到了廊外,“更何况叶颐对我也颇有微辞,想来见面都不悦,不如不见。”
顾澈愣了一下,并不是薛瑾说的不悦,而是薛瑾的称呼。
薛瑾同叶颐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围绕在叶颐身边的许多谋臣将领都是当初薛瑾推荐和请来的。甚至就连迎逢少帝当初都是薛瑾的主意,作为如今叶颐势力里第一谋臣,可以说没有薛瑾,就没有薛瑾便没有如今的叶颐。
若是换成顾澈有这般的功绩,虽不说会如何以功震主,然而却绝不是一个内敛的人。
然而这些年里薛瑾却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对叶颐没有任何怨言。
所以这一次才会这般意外。
薛瑾现在依然还是世家公子的模样,气定神闲,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冷遇,依然温文尔雅。
然而顾澈却明白“叶颐”这个称呼对于薛瑾来说代表着什么,薛瑾没有做任何决绝的举动,甚至并没有在公开场合表示任何。然而却用他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坚持。
顾澈叹了口气,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薛瑾还会选择叶颐吗?
若不是叶颐又还有谁呢?
薛瑾也明白顾澈在想什么,只是笑了一下,“阿澈就没有别的要同我说的?”
顾澈皱起了眉,然后才开口,“不是叶淮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