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想的也太严重了吧。”公仪复笑了一下,“卫国进攻向来不强,更何况敌兵远来攻坚,本就于其不利。与其让太傅劳师远征,不如让太傅在朝中好好的为大越设计着想,最近太傅兴修水利可是让大越的经济发展了不少,王上以为呢?”
公仪复这么一说明显便是拒绝顾澈的提议了,少帝愣了一下,然后向顾澈看过去。
要他来选择对或者不对确实有些难,更何况这样明显相左的事情,还带着站队的兴致,一时之间少帝便有些犹豫了。
顾澈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便直接开口,“变成百姓受敌人侵扰,而大臣安坐庙堂之上会使得民心动荡不安,士兵心中疑惑。置子民水火之中而不顾,更是会让敌方有可乘之机,如此一来为社稷大祸。”顾澈有条不紊的说完这些之后又笑着开口,“更何况,丞相也言明了,卫国不足于惧,澈虽年迈,然刀鞘仍然锋利,此番一去便可彻底消磨卫军锐气,使其数年之期不敢犯也,有何不可?”
公仪复和顾澈又争执了几句,最后到下朝也未能争论出先后。
只不过顾澈如今是太傅,下朝之后还是要给少帝讲学的,自然顾澈便去了。
顾澈一到御书房少帝便迎了出来,顾澈皱眉了一下,然后开口,“臣知道王上小,对于很多东西还有疑问,然而王上要知道,毕竟你是君,若是为人处世还是孩子一般的话大臣便会轻慢你。”
明帝想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太傅会不会?”
顾澈愣了一下,仿佛透过眼前的少帝又看到了当初叶锦小的时候了。顾澈深吸了一口气,“会。”
少帝显然没有想到会这般,咬牙了一下才开口,“我不想太傅去。”
“为什么?”顾澈到一边的书架上看了看,然后抽出了书卷,随后拿着书卷跪坐到了少帝面前。
少帝想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纠结应当如何说话。顾澈并没有打扰他。
纠结是应该以帝王身份直言不讳让臣下明白君臣之别,还是以帝王之术笼络人心,说一些让大臣感恩戴德的话。又或者这两者说出来之后会有什么区别,顾澈并不打算直接告诉少帝。
有些时候真正经历过,永远比别人告诉来的清楚明白的多。
果然等顾澈准备好了,放下书卷看着前方的时候,少帝便开口了,“孤不想将军走,将军若是走了,那么丞相便会更加的肆无忌惮,而孤却未曾想过如何与他相抗。”
顾澈听到这个话并没有多惊讶,毕竟一直以来顾澈想要做什么都是在明面上直接告诉少帝的,这中间愿意或者不愿意至少将心思明着摆给了少帝。
这样一来虽然在少帝心中顾澈也有过分之处,然而到底是没有欺瞒或者轻慢的。
君主和臣子之间的决定性地位也未曾动摇过。
然而公仪复却不一样,时时刻刻拿着旧臣的身份压着少帝,非要让少帝挑不出个错来。
公仪复时刻都在向少帝表示着自己是旧臣,位高权重,这个国家都需要靠他的智慧来运转,而少帝年幼很多东西还不懂事而已。
没有帝王希望自己的臣子如此,这样一来比起顾澈,公仪复看起来就可恶太多了。
顾澈这一走云州便没有能够和公仪复分庭抗衡的人了,甚至于整个云州皇宫内外都是公仪复的人,少帝就是连发个脾气或者不满都找不到人来说。
有了别的想法,也找不到人来实施。
人总是这样,即便知道从长远来看怎样是好怎样是不好,却始终不肯放弃眼前。
只要边关没有急报告危,那么叶旭便不想放顾澈走。甚至即便是告危也还有别人,大越又不是只有顾澈一个人会领兵打仗。
叶旭说的很直接,顾澈看着叶旭,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臣老了。”
“嗯?”顾澈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叶旭有一些摸不着头脑,顾澈笑了起来才又开口,“太祖(叶颐)便是在澈这个年纪去的,而这大越有更多的臣子将领都是在澈这个年纪去的。”顾澈说到这里,抬手挑了一下一边的香片,“臣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久,还能够看着王上多久。”
顾澈挑了香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然后又笑了一下,“于太祖之时,臣便远征辽东;于文帝之时,臣外拒卫与楚;于先帝,臣拒楚伐辽。”顾澈淡淡的说完了自己的功绩,然后看着叶旭,“臣不知自己还能够活多久,还能够保护顾家和这个大越多久,但是至少在臣还活着的时候,臣希望自己能够累下足够的功绩,然后却又不为功高震主,让王上能够厚待顾家后人。”
顾澈这话里里外外都是在说自己,然而只以瞬间少帝便明白了,如顾澈这般,说的是她是将死之人,现在去平定战乱,那么卫国便多年不敢再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