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改口,这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猜到玲珑身份。
齐王心情烦躁地嗯了一声,夹起玲珑大步走到车前,不带丝毫怜惜地将人直接扔进车里,随即自己也上去。
车帘一落,光线立时幽暗下来,气氛也随之一沉。
玲珑被点了穴道,身子绵软,一下歪在那宽大的铺了整张雪白虎皮的坐榻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对着齐王几乎喷出火来。
“为什么拦着我!”微带哭腔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你疯了吗?”殷勋疾声反问道,口中亦是一派怒意,幽黑瞳仁内似有刀锋射出,。
“我早就疯了!”玲珑抬头恨恨回答,唇边浮上一丝讥诮,脸上竟像似带了几分得意。她的疯癫人尽皆知,便是做点出格的事也没人奇怪,与齐王无关,与燕家无关。
“好,好,好!果然是处心积虑!我真是看低了王妃了!”殷勋怒极反笑,盯着她好一会才冷笑着说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无所谓。”玲珑冷睇了他一眼,想到适才功亏一篑,心下难过无比,一扭头便不再看他。
“你!”女子的神情让殷勋心头怒火骤然又往上窜了一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十指力道大得几乎嵌进她的肉里,强令女子面对自己,低头直视怒道,“你就不怕连累燕家一门?你就不怕让两国再起干戈生灵涂炭?”
玲珑此刻心中灰冷,恰似大块寒冰兜头砸下,只用一对无神的眸子漠然看着他,口气半酸不甜地有些无赖,“不是还有你吗?燕家和大殷不是还有你护着吗?”
殷勋闻言只觉可怜可气,气她把两国关系视同儿戏,而她口中那份似对自己毫不怀疑的信赖,又让他心头莫名一热,继而却说不出地难过起来,到底,她只是个弱小女子,一个面对屠戮父兄的仇人不顾性命去勉力一搏的弱小女子。当下心头一软,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深邃的双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心痛,定定望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难道说,做齐王妃,真个教你生无可恋吗?”
玲珑对着眼前男子幽深漆黑的眸子,骤然闻听这似含了几分痛楚几分叹息的话语,只觉像有什么东西猛然将心底的伤心尽数勾起。泪水难以抑制地一下夺眶而出,酸涩滚滚漫上鼻腔,“反正我生下来就没有一件好事,不如死了干净……娘亲早早撒手去了,爹爹憎恶,姐姐寡情,哥哥又走了……你教我活了又如何能快活……”
一时间悲从衷来,越发哭得伤心,支离破碎的话语,仿佛浸透了泪水,句句都是凄苦,“又不是我求着他们生下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有时候真想去外面堕落算了……爹爹眼中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只有哥哥对我最好,却死的那么惨……”
……
此时,车外的夏云翊并几名侍卫,不经面面相觑,里面二人适才高一声,低一声的争执分毫不落地入了几人耳中,一个怒不可遏,一个冷言冷语,正当众人纳罕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这般和齐王针锋相对的时候,谁知王爷竟忽然没了声响,只剩下女子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声声如针,粒粒扎入夏云翊心头,却是呼不得,喊不得,只能含着血将满口的苦涩痛楚死死吞下。
玲珑……玲珑……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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