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勋闻言,半分不敢耽搁,亲点了三千兵士入城,余下接驻扎城外。
“殿下,奴家也要进城拜见皇上。”这时,一个面容俏丽,身着五色彩裳,皮肤微微有些黑的少女催马上前说道,一双含水般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几分娇嗔,几分期待,清脆的声音如山泉一般,悦耳动听,令人怎么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一般。
“有请郡主。”殷勋说道,目光则瞥向另一侧。此番云西获胜,离不开南蛮土司的鼎力相助,后来那土司还派军随他北上打败容肃,可以说是他一个不错的盟友,不过附带的麻烦就是这个一路跟来的土司之女,名唤伊农的少女。
伊农闻言,兴高采烈地骑着马,笑盈盈跟在殷勋的后面。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变成了惊讶,因为在城门口,她看到一个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汗渍和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脏兮兮的女人,正精神抖擞地骑在马上,女人的身后,是一群同样服色脏乱,却昂首挺胸,神情肃穆的兵士。
紧接着,齐王一骑跃出,到了那女子的跟前,女子的脸上涌起激动的神色,仿佛像是落下泪来。齐王挽起女子的手,旁若无人地并辔入城。身后是少女满是失落的心。
在弄清楚皇宫里的情形之后,殷勋沉默了。明面上是一小股叛军攻入皇城,令皇上、皇后悉数罹难,实际上,却是皇后逼死皇上在先,后又被殷劯带人斩杀,而叛军,恰到好处地担了罪名。
“其实,你已经是皇上了。”玲珑轻声说道,“你现在要入宫吗?”
“燕子!教你受苦了!”殷勋侧目,他脑海中存着玲珑原本丰腴圆润的样子,而眼前这消瘦和凌乱的容颜,令他的心头只觉一阵痛楚,“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很难……对了,我们的宝贝呢?她好不好,有没有被吓着?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她了。”
他丝毫不提入宫的事,只是温柔地望着玲珑,急切地询问起女儿。玲珑心中一喜,口上却故作委屈,低眉撅嘴说道,“原来你不想看到我啊!阿勋,枉我拼死拼活地守到你回来,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原来你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我这不是已经看到你了。这一路上,我一直想着你在拼命赶路。”殷勋说道,看到玲珑眼中乍起的神采,迎着熠熠晨光,面颊虽然脏兮兮的却有着遮掩不住的光华,不觉发自内心地嘿嘿一笑。
玲珑看到他又黑又瘦,唇边泛着一层青白,不禁也有些动容,“阿勋,你过得好吗?”
“行军打仗,就是那般。”殷勋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这一路又冷又崎岖,云西和蜀地的地形有十分崎岖,这仗打得无比艰难,不过这些都过去,也都不重要了,一路上最难熬的,就是提心吊胆地挂念着妻女的安危,虽然不住地告诉自己玲珑有勇有谋,绝对不会有事,但想到穆远那十万大军,一颗心还是止不住地往上吊。
“我觉得,自己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什么都不怕,现在却真很胆小,我怕一个不慎,就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你们。”殷勋垂下视线,轻轻地说。
玲珑的心一下子变得无比酸软,嗓子禁不住发起涩来,“我只要你回来就好。”
说话时哽了一哽,堪堪便要落泪。
忽然她一拨马,没有朝着齐王府的方向过去。
“怎么?”殷勋有些不解,“不是往那边吗?”
“我哪敢把女儿放在王府,自然是要藏起来的。”玲珑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怎么不见云翊哥?”
殷勋滞了一滞,并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有些事……现在不方便和你说。”
难道说,林立人说的话是真的?
玲珑的心头笼上一丝不祥的预感,世事难料,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她很快想到另外一件事,一件在她的心头盘踞已久的事,“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有些人,该由你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