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俱是一愣,回头看向说话的地方,这一看不禁一阵的冷汗,二话不说扑通跪下,磕头说:“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啊。”
紫衣从黑暗里走出来,知秋院门口的灯笼照着她的脸,淡金色没有什么冷厉,出口亦是平淡,道:“是我疏忽,不想这阖府里竟是一些当面一套背后撺掇着互相算计的小人。你们心大眼高,萧府庙少,容不下两位大菩萨,来人,把这两个婆子押下去好生看管,明天一亮就寻了人牙子卖掉。”
这两个婆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只是求着饶命。
紫衣并不理睬,又吩咐着:“多吩咐几个人,把她们看管好了,别寻死要活的,坏了萧家的名声。做活的时候怨声载道,给她们一条光明大道又好像委屈了她们,我可担不起这骂名。明天人牙子来了要是问为什么卖这两人,你们只管直说,看这样背信弃义的奴才谁敢要?”
有人把这两个婆子带下去,紫衣这才对玉林说:“你去通禀一声,告诉苏姨娘,就说我代少爷来看看她。”
玉林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少夫人,没敢说要去禀报少爷,只说是来通知少夫人说苏姨娘醒了。听紫衣这么说,连忙应着抢先进了门。
屋子里多点了几盏灯,玉林走到床边,悄声叫着:“姨娘,少夫人来看你了。”
苏星移睁开眼睛,哦了一声,却并不是很清醒。这时紫衣已经到了门外,道:“苏姨娘,这是怎么说?一大早听不懂事的奴才们说你迟迟不起,姐姐就着了急,妹妹断不是那没有规矩登高踩低的人,因此叫人开了门,才发现妹妹原来是病了。你这烧得人都糊涂了,可急坏了姐姐,听说你醒了,我立刻就来看你,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
说着话人已经进了来,坐到床边执起星移的手,竟然落下泪来:“这苦命的妹妹,才病了一天,人就脱了相了。快点好起来吧,不然姐姐这心,可就一直都揪着,放不下来了。”
玉林早就退到了一边。紫衣这一哭,有心要劝,却被月尚、月明挤到了一边。两人同时递上帕子。
紫衣也没细看,顺手接了月尚的,拭了拭泪。
月尚将月明稍稍的挤到一边,劝慰着紫衣说:“少夫人,奴婢们都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最是怜贫惜弱的,如今姨娘身子微恙,莫说您伤心,就是奴婢们看了也着急啊。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既然姨娘吃了罗大夫的药醒了,就说明罗大夫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您快别伤心了,可要小心肚子里的小少爷。”
懵懂的星移在听见小少爷这三个字后,终于从无视中清醒了。她看向这个自进屋就一直哭哭啼啼口口声声叫自己妹妹的人。紫衣上着淡妆,眼皮红红的,看上去有些肿。眼睑上有抹阴影,不知道是不是灯太昏暗的缘故。泪么,她倒真没看见。
不记得在哪看过,说人哭有三种: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为之泣,无泪无声为之号。这慈悲心肠的少夫人,怎么看也是有声无泪……
她就是为了来告诉自己她有喜了吧。
呵,可真凑巧呢。这新纳的小妾头一天和主子圆房,正经嫡妻就有了喜。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就不会把自家相公推到别的女人怀里了?
和她说实话,她不信。如今又哭天抹泪的跑到这边来无声的向她示威让她把相公还回去……不过她这样做,的确是押对了宝。星移最恨不得离间他人夫妻感情的第三者,更何况她还是个貌似处在弱势的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