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眼神也不畏缩,她坚持的问星移:“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这里如此简陋,又没人服侍,你还能撑多久?”
如果没人来给她送吃的,她难道就坐着等死不成?
还有,为什么她能如此平心静气,难道不是濒临发狂的绝望么?
星移淡然的道:“撑多久是多久,那是我自己的事。”既然走出了萧府的门,她就没打算再回去。
紫衣的唇有些干,可是星移全然没有一点眼色,凭她枯坐半晌,一口水都没有。紫衣道:“苏姨娘,你别不识抬举。”
星移一声苦笑:“承蒙少夫人抬举,星移就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人,少夫人还少费些心吧。”
“你——”
率先发难的是月明,柳眉一竖,朝着星移道:“姨娘,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大热的天少夫人不远路途迢迢来看你,接你回府竟还错了吗?你怎么能这么不领情?居然还出言不逊?”
月如悄悄的拉了一把月明,也劝着:“姨娘,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奴婢去烧水,给少夫人和姨娘沏点茶……”
星移只是紧抿着唇,视线掠过月明,道:“你自以为可以比得过月尚吗?”
月明顿了顿,没明白星移的意思。
紫衣脸色却变了。
星移嘲弄的看一眼紫衣,道:“你后悔带错了人?”
紫衣朝着月明喝斥:“都退下,我和苏姨娘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都去院子外面守着。”
屋子里只剩下了紫衣和星移,紫衣尽量平心静气的道:“我知道你打心里恨我,可你也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星移静静的问:“苦衷么?我也有,你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紫衣觉得胸膛里有把火,烧得自己口干舌燥,怎么苏姨娘就可以清净的如同一泓净水?她抿了抿唇,真渴,真想有杯水。
苏姨娘变了,她是打定主意不再做那个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姨娘了?应付这样的苏星移,她倒真是有些棘手。经过这么多事,她一直都太低估了苏姨娘。
紫衣开口,声音沙哑,让她有些苍凉:“怎么不与你相干?难道你敢说,不是你破坏了我们夫妻间的感情?”
星移只是笑笑,她不是个擅长讲理的人,听着紫衣这样质问,真是觉得又可气又可悲。她挑眉道:“少夫人,我且问你,这妾是谁替你家相公纳的?明明我自陈宁愿为奴为婢,是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认为我另有所图,强行将你的相公推到我的床上,怎么就成了我破坏了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我能,那么通房丫头呢?一个还不够,你接二连三的装着贤淑大度一个接一个的替他拢着女人,也是我逼的么?”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她都不怨不恨,紫衣凭什么要怨要恨?无论怎么情非得已,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有勇气承受,即使代价相当大。为什么紫衣不能呢?
紫衣的额头都冒汗了。星移的咄咄逼人让她无法招架,唯今之计只好示弱。她强笑着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认了,我知道你已经占据了相公的心。就连发生这样的事,再三再四,相公都不予追究……苏姨娘,我已经放下身段,就算我来求你,求你回去,行不行?我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对你,只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相处。”
星移摇头,说:“少夫人,我十分佩服你的坦率和直白。只能说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自信稳操胜券,我只是你手心里的奴婢,永生都翻不出去。否则也不会将你做的过往都直接的坦白出来。”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呵,她以为她有资格这样说?以为她还是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瞰着这个不足为提的小妾?是不是自己就应该感激涕零的像紫衣说的那样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
不,做不到。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回去,那么萧律人对她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他已经放手了啊,什么心什么感情,在那样的诬陷面前都敌不过他的尊严。他一直说,她不过是个小妾,不会破坏掉他的感情,不会对他构成任何的威胁。
因此她的命,不值一文。
他不在意,他不珍惜,可是她自己在意,自己珍惜。她的命,不只是她自己的,还是苏妈妈和小文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