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人还没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修原急切的声音:“苏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少爷和江公子就在里面。”
海潮也听见了,两人齐唰唰的朝着门口望过去。
星移站在门口多时了,将他二人的话听了大半,尤其是最后的一段。
她大约猜出,桌上的是另一纸契约,关于她的,很有可能要比苏老爹将她卖给萧律人还要早。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归属就是个问题。
她很想大声喊:不可能。可是她知道,非常有可能。因为别人她或许不了解,可她太了解苏老爹了,没有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是他不敢做的。
萧律人最先道:“既来了,怎么不言一声?见过表公子江公子。”
星移进门,朝着二人行礼毕,站在一边。
江海潮打量审视着星移,不无嘲弄的一眯桃花眼,摇头道:“瘦了,我就说你是自讨苦吃,你非不信。”语气如此稔熟,带着嘲弄的却是善意的责备。
星移垂下眼睛,说:“我不后悔。”这一趟终归是要回来的。不管怎么个结局,她总不能不明不白的生死不定。回来,是给萧律人一个说法:她是活着的,但她想要离开是一直没有放弃过的。
不管他对她如何,她做到了份内之事。
江海潮冷然的一笑,道:“好在你的劫难到今日为止。”侧转头不无鄙夷的对萧律人道:“这就是你的妾,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从哪揪出来的小厮。说出去原来萧大少喜好男风,哈哈。”
萧律人不以为意的道:“这是我的家事。”他有意见么?那也只能忍着,轮不到他来插手。
江海嘲哼一声,道:“你以为爬上你的床,蒙你恩宠,就只为做你萧某人的小妾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理想?我敢打赌,这苏星移从来没有想过做你的女人。
一句话如同扎到了萧律人的心脏里端,却是不见血的痛,扯的他唇角都裂开了。
江海潮还嫌伤口上撒的盐不够多。他对萧律人不算太了解,却很知道如何才能刺痛他。看着萧律人强装都装不出来洒脱的隐忍表情,他又道:“再者,她都这般模样了,就算你不计前嫌,她呢?可还会一如既往?”
萧律人将按住死契的手放开,很轻很轻的说:“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说也没用,你问问星移自己,她到底愿不愿意出我萧家大门?”
江海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哈哈笑两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到时候人财两空,可别怨恨我。”
萧律人手往前一推,做了个随意、他不在乎的动作。
江海潮看向星移,问道:“苏星移,你愿意跟我离开萧府,离开眼前的这位萧大少吗?”
一个柔柔的,诚恳的,却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不愿意。”
沉默,难言的沉默。
萧律人是嘲讽的笑,带着睥昵的自得。星移则是平静之极的看着江海潮,有些许的歉然。说到底,他对她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而且他遵守了承诺来接她了。
江海潮摇了下头,一挑眉再定睛看苏星移。怎么两天不见,她变得这么陌生呢?其实他和她原本就陌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忧伤的稔熟。
而且,最早,她就知道他的名字。
他刚才所说的私情等等,虚虚实实,可也并非空穴来风,她怎么就……
江海潮不相信苏星移说的话,他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这个女人是那么向往自由的生活,萧律人对她许诺了什么,让她决意放弃自由而甘心做他的妾?
星移垂下眼睛,说:“也许人就是历劫而来,每走一步,都有着冥冥中注定的理由。”
江海潮冷笑了一声,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我也没耐心听你不断的替自己、替他找任何借口。能不能安然安心的过你们的日子,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只不过,你的来去,已经不仅仅是你和他的事,不由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来决定。”
他是必然要带她走的。
星移默然。她就是太懦弱太被动了,总是不断的为自己找着退避的借口,不断的为自己开脱。
可是她的去留,为什么要由别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