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被人扛出门,很快的就扔进了一辆早就停在路边的马车里。
马车是普通的青色缦帐,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那两个人也坐上去,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便命令车夫赶车。。
车夫扬鞭,马儿便在街道上嗒嗒作响的飞驰起来。
马车里的味道很清新,不是那种车行里的车,因为坐过的人太多,所以留下各种味道以及各种痕迹。比如说廉价的脂粉、脱落的头发,甚至是洒落的零食等等。
这应该是哪位贵人自己的车。
这车里是香料的味道,若隐若无的,不是让人反感的浓郁。更不是那俗不可耐的粗人惯用的浓香,没有暴发户张扬的炫耀,倒是有一种低调的华贵。
可是马车里却并不舒适,每走几步,星移的头便磕一下,时间久了,后脑勺就有些麻麻的疼。好在离的并不远,很快就听见了车夫喝令马停。
车门打开,有人将星移再度扛起来,一路小跑,到了一所房外。只听里面的人出来问道:“谁?”
这人便轻声回:“人给齐爷送到了。”
就听见有人走过来,打量了打量,才道:“送进去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星移就被人放到了床上。袋口却并没松开,只听刚才那人又问:“怎么了?”
这人便嘻嘻一笑,说:“喝醉了。”
那人便笑一声,道:“倒遂了齐爷的愿了。人生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九娘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两个男人很是放肆的笑着说过话,便一起往外走,临了还撂下一句话:“齐爷等半天了。”
门再度推开的时候,已经天近薄暮,屋子里没点灯,昏黑一片。那个男人便吩咐了两个字:“点灯。”
细碎的脚步声进来,屋里也随即亮起来。
脚步声走近床边,有人伸手来解口袋。星移先露出一个头,紧闭着眼睛睡的很沉。那男人抬手将星移脸上的碎发都捋到耳后去,便露出了星移的脸来。
那人愣了愣,似乎很是意外一样。伸手探到星移的鼻下,确认星移只是醉了在睡而并不是没有呼息之后便放了心。将星移整个人从布袋里褪出来,将她轻放到床上,自己也坐在了床沿。
他忽然开口:“在下齐聚德,诨号齐百万,今日冒昧请苏姑娘过府一叙,还请见谅。”
星移只得睁开眼。齐百万必然是断定她在装睡,否则也不会说的这么正式。她暗暗自惭,看来自己这点功夫实在不足以和眼前的齐百万抗衡。才一出手,对方就识破了她的假装。
星移一捋自己松散下来的头发,落落大方的朝着齐百万欠身点头,说:“苏星移。”却并不理他的话。
说的再好听,也是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君子所为,让人不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非得用这种方式“请”她过来?
还见谅。难道他道过歉,就可以让星移原谅他吗?
齐百万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生得的确是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玲珑剔透的,满是无尽的灵动。相较于平素所见的庸脂俗粉,不知道胜了多少倍。
猛的精神一振,齐百万唇角就带了笑出来。这样的女子实属罕见,也许他将比预期收获的更多也说不定。
苏星移亦在打量齐百万。这是一个从商场上浸染多年的男人,虽然相貌并不出众,可是能看得出他心思繁复,是个深不可测之人。
心里更是警铃大作,不知道他将自己掠来有什么目的。
明明九娘同那两个人说的是江海潮,怎么是齐百万?江海潮在这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齐百万也不遮掩,平视着星移,用商量的口吻说:“苏星移,你我虽是初见,可是我对你却早有耳闻。”
星移静静的听着。心里却在想,他对她有耳闻,是听谁说的。江海潮么?两个男人无缘无故的谈论起她,应该不只是她是她自己。而是,她的身份背后所赋予的某些东西。
权势,她没有,利益,不是她的,那么,就又是同萧律人有关。
她就像是被打过萧家烙印一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都拿她当着萧律人的软肋来看。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想做无意义的争执。说她不再是他的小妾?说她和他没有什么情感也没有什么互相信任?说她不会给齐百万江海潮之流带来任何利益?
没人是傻瓜,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他们的理由,只是这理由,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后发制人,虽然失了先机,可是对于毫无还击之力的她来说,起码知道真相会让她不那么被动些,不那么糊涂些。
齐百万笑笑,说:“在下对萧少一直很仰慕,有心结交,只可惜萧少似乎对齐某颇有些误解。”
星移还是不接话。
仰慕是个借口,结交也不过是一种手段,齐百万一定什么方法都用过了。萧律人不买他的面子,那是他和齐百万之间的事,是男人的事。
她一个女人家,又是出了萧府的一名无足轻重的妾室,何至于让齐百万这么大动干戈?难道是要她来做说客?他怎么就认为自己在萧律人心目中是有位置有份量的呢?
邪恶些来讲,他应该劫持月尚这个现任萧家姨娘才对,会比她苏星移更有说服力的多?
齐百万却话锋一转,说:“苏星移,我知道你已离开萧家,如今在京城举目无亲,颇为艰难,不如……进我齐家如何?”
星移被问愣了。她再也没想到齐百万会忽然来这么一句。进他齐家?什么意思?星移剧烈的咳嗽了半晌,脸都咳红了,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算是一句求婚的话?
简直自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