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很快的叫人带星移下去,仿佛忘记了要把江海潮正式的介绍给星移一样,一阵风似的又去扶江老爷的胳膊,说:“老爷,你不是一直说头昏吗?妾身叫人备了些安神养神的香,再给您按按头,这样会舒服些。”
江老爷便顺坡下,跟着江夫人进了内宅。只留下江海潮一个人呆在书房,气恨半天,只能一跺脚,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
不管怎样,星移是住下来了,以后还有机会。
只是,如果明天真的让族长来办什么认亲仪式,他和星移的兄妹名份就真的定了。要想什么办法阻挠了才行。
一夜辗转,江海潮想了无数的说辞,准备一早就去见爹,劝他打消这个荒谬的决议。
江夫人和江老爷也没睡,絮叨着说着她和星移说的话。江夫人忽然皱眉,思索着说:“老爷,你没有注意到这个苏星移的确有点眼熟,像谁呢?”
江老爷不甚关心,心不在焉的说:“你不是说像咱们的芳儿?”
江夫人啐道:“我那是故意要那么说,她哪里比得上咱们的芳儿……”一提芳儿江夫人就又要抹泪,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下意识的去袖子里掏帕子,才意识到外衣已经除了,便收回手,伸出手指去脸上揩了揩。这么一瞬间,脑中忽然一道亮光闪过,江夫人兴奋的叫出来:“妾身想起来了,这苏星移和孟家二小姐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老爷翻身朝外躺着,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忽然翻身问江夫人:“哪个孟家二小姐?”
江夫人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前孟尚书家的孟二小姐。说来她芳魂杳杳也有些年头了。按说当初她并没出嫁,应该没留下什么儿女,只是这苏星移怎么就和她那么相像呢?”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奇事?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生得这么像?
江夫人边思索,边说:“这苏星移与她容貌一样,只是性子要比她刚强的多,我看苏星移的眼角眉稍俱是冷傲,倒是像极了那个人……”
江老爷脸一沉,说:“二十年前的沉芝麻烂谷子,提它做甚,睡吧。”
江夫人瞥一眼江老爷,没说话,温顺的应了,熄了灯躺下去,在黑暗里闭上眼。就在她意识朦胧着似睡非睡之际,听到江老爷叹息的声音说:“孟二小姐正值芳华,却香消玉殒,倒是和芳儿有几分相像。”
江夫人豁然睁开眼,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她说她娘也姓孟。”
江老爷的眼皮子跳了下,哦了一声。苏星移的娘也姓孟?莫非这里面,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夫人说的没错,苏星移的那股子冷傲,的确和那个人,很像。
江夫人这会又重拾话题说:“当年孟月瑶与柳将军的生死之恋……闹得满城风雨,却因为孟家一朝被抄而不得善终,也算可叹可悯。”
江老爷不置可否。
什么生死之恋?市井之人攀言附会说的这么美丽浪漫,又有谁知道内情?柳将军强夺在前,始乱终弃在后,如今一生无妻无子,算是赎罪?
呵,想他一生戎马倥偬,战场上杀敌无数,冷血无情,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就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过当年孟二小姐的死也着实诡异,抄家当日就传出噩耗,柳将军亲自验看便匆匆下葬,连孟大小姐这个亲姐姐都没能看到最后一眼。说不定这里面,真的大有文章。
星移也是难以成眠。
习惯了冷硬的薄床,如今猛的换了地,床铺豪华柔软芳香,她百般不适应。一时又想起从齐百万手里艰难脱脸,一会又惦记玉林不知所踪,还想着家里的晴柔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她一定担心死了。
可恨自己连个信都带不回去。
如今人被软禁在江府,进出都没有自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刑满之时。
不停的低喃既来之则安之,星移才勉强合了会眼。
一大早就有丫头来服侍她起床,口里换了称呼,不叫苏姑娘,直接叫小姐了。星移听着头大。她的这些称呼转变还真是富有戏剧性,从苏姨娘到苏姑娘,现在又成了没有姓氏的小姐。是江家的还是苏家的?
江家的?她没那福气。苏家的?苏家没那福气。
所谓的认做义女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可当真没有想过见什么江家族长,拜什么江家的列宜列宗,更没想过上什么江家的族谱。
梳洗毕就有丫头来请,说是江夫人要见她。
星移跟着丫头进了江夫人的院子,有丫头出来,替她打着帘子让人报进去。江夫人正端坐着,丫头们在她身后替她梳着头。
星移行礼,说:“见过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