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下车,看着那柳府的大门,心情和步子一样沉重。这不知名的未来,这不可预期的结果,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
心一横,牙一咬,她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上前去叩门。守门的士兵拉开小门,问:“谁呀?”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姑娘。
士兵走出来,打量着这姑娘,问:“你找谁?”这可真是奇了,柳府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女客上门。
星移微微行礼,道:“有劳大哥通禀一声,就说小女子苏星移要求见柳将军。”
守门的士兵上下打量着星移,摇头说:“将军不在。”不在?
星移不甘心,问:“那么,将军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今天将军是监斩官,怕是这会已经在去往刑场的路上了。”
星移原以为自己可以到的快一些,没想到还是晚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车夫听说要赶往刑场,有些迟疑,问:“苏姑娘?您这是要去看热闹还是?咱这马车行的慢,等到了,只怕热闹早没了。”
星移抬头,果然日头已经接正中天,很快就是午时。低头看那马车,再看那马,星移有了决断。她淡淡的对车夫说:“请把马借我一用。”
“啊?”车夫愣了愣,没听懂星移的意思。
星移笑了下,很耐心的解释:“把马车从马上卸下来,马借我一用。”
车夫忙忙的摇手:“苏姑娘,这可不成的,这马只能载车用,没有马鞍,卸了车也跑不起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星移简直都要绝望了。
街上马蹄声响,对面飞来一骑,到了星移面前,那人一勒马缰绳,马险险的停在星移身前,喷着鼻息,在原地踢踏着。马上的人朝着星移伸出一只手道:“上来。”
星移眯起眼眸,对上来人的脸,那近乎冷酷的面容还是没什么表情,明明很陌生的人看着还是觉得心脏处有一股暖暖的冲动。
她抿唇不发一问,走过去将手交到他的手心。身子被提起来,一瞬间就落到了马背,堪堪的坐到他身前。他紧执缰绳,轻斥一声:“驾——”马便驮着两人朝着前方急奔而去。
一路都没人说话,星移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润了润唇,觉得喉咙干涩咽哑,还是客套的问了一句:“怎么是你?”他怎么在京城?明明那人应该在北疆。
萧律人淡漠的口气没什么情绪的反问道:“你希望是谁?”
她希望是谁跟他有关系吗?现在的她跟他有关系吗?星移没好气的拒绝回答这近似无理的质问,紧抿着唇不再开口。
萧律人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仿佛刚才那一问一答与他二人没什么关系一样。
刑场到了,看台上是几位穿着官服的官员,台下是摩肩接踵的看客。萧律人的马在人群里根本走不动,早早的弃马步行。
他在前面走,星移在后面跟。人流川行,两人被隔开一米开外的距离,中间是无数陌生的人。
萧律人忽然停下了步子,这让后面紧跟着的人流受到了阻碍,推着挤着,很是不愤的数落着:“你这人怎么挡道?不想看热闹就别杵在这,想看热闹就快走……”
他似无所闻,瞅见人群中那娇弱的白色身影,准确的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奋力拨开人群,大步往看台上走。
身后是一迭声的骂。
看台上的人少些,拿刀带剑的士兵满面横容,让看热闹的百姓不敢轻易近前。萧律人拉着星移的手将她推到前面,便松开了手。
星移知道,他这是要她自己去。
他不问她为什么来,也不问她来找谁,更不问她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行?
这一路被他温热的大手握着,手上的冰凉慢慢褪去,如今猛的一空,觉得身上就是一冷。星移险些哭出来。
情绪的波动吓了星移一跳,她紧握着拳才没让自己当众失控。是最近太累了吧,所以才会为这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帮助而感动、而脆弱。
难不成她还指望着他为她披荆斩棘杀出一条浴血之路不成?
士兵们刀剑相架,拦住星移道:“来者何人,还不退下,再前进一步,斩无赦。”
星移镇定下心神,避开刀剑上那灼人的光芒,沉声道:“我要见柳承殁将军。”
“胡闹,你一个小女子,不好好在家跑这找什么将军?这是法场,是杀人的地方,不是你能来看热闹的,快快回去。”
星移无意多纠缠,只得横心道:“烦劳各位通禀,就说她的女儿有急事要见柳将军。”
众人一片哗然。都知道柳将军无妻无子,哪里跑来一个疯女子要在这法场认爹?可是再打量这女人,一身白衣,腰上还缠着孝带,虽然举止有些出常,但也不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