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跪在苏妈妈的灵前,烧了纸线,在心里默默祷念:“娘,文翰没事了,我会照顾好他,您就放心吧。”
玉林默默的跪在星移身边,看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江老爷,另外是一个三十八九岁的英武男子。一身官服,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
玉林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去接苏妈妈时盘查的柳将军吗?他和江家有什么交情,居然来拜祭苏妈妈?是姑娘的面子大,还是他和江大人的情份重?
玉林悄声对星移说:“姑娘,江大人和柳将军来了。”
星移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抬头。玉林便站起来,递上香烛。柳承殁接过玉林递过来的香,恭敬的弯了弯身,向苏妈妈做着最后的告别。行过礼,他朝着低头往盆里烧着纸钱的星移说:“星移,陪我去见见你娘吧。”
星移应声是,起身率先往里面走。柳承殁朝着江大人一拱手,说:“让江大人见笑,柳某想独自陪瑶瑶坐一会,也算是一解这十六年的相思之苦。”
江老爷呵呵一笑,说:“柳将军言重了,谁不知道柳大人是情重之人,多年来一直不曾娶妻,只为着孟二小姐守身,也是一段传世佳话。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才见面又永别,让人唏吁啊。”
柳承殁不为所动,也不去揣测江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镇定的像一座山,狂风吹不动他,暴雨也对他无能为力,他就那样稳稳的,坚定的,朝着自己认定的目标而去。
江老爷微眯了眼,看着他跟苏星移进了屋,这才退了出去。
却并没走远,就站在院子里,对着手下人吩咐要做的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楚。
柳承殁不是糊涂的人,他不会在这停留多久的。
屋里,柳承殁坐在了苏妈妈的身畔。盯着她那安祥的容颜,半晌都只是发呆。星移也不打扰,静静的站在另一边。
柳承殁缓缓的伸手,触摸着苏妈妈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他的手指一颤,连心跳都在那一刻停顿了。
多少年了?十六年了还是十七年了?从当初瑶瑶决然的要离开,不惜跟着他手下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小文书,挑衅般的当着他的面和那人亲热,他的心就彻底死了、冷了。
男人的自尊心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的,每一片都扎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只看得见那惨白发亮的白光,压根就见不到心脏的鲜红。
即使过了十六七年了,每每想到那一幕,他还是觉得热血翻涌,恨不得将这世界都捣碎了才肯心安。
他抚摸着苏妈妈已然苍老的眉眼,悠然一声长叹。
谁能抵得过时光的消磨?曾经如花似玉的美人如今已经香消玉殒,不几年就是冢中枯骨,过不多久,就该轮到他了。
曾经的爱恨,在生死面前多么的微不足道?可是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活着,再无足轻重,那爱恨也是刻到骨血里的东西,一时半刻消弥不掉。
一抬眼,看见淡漠的星移。这是她给他的女儿。
如果说这一世,瑶瑶欠他还是他欠瑶瑶是算不清楚的一笔糊涂帐的话,那么他和星移之间,却是明明白白的亏欠。
是他欠星移的,也是瑶瑶欠星移的。
她去了,那么,这亏欠就都由他一个人来补偿。
柳承殁只是打量星移,并没有急于提什么要求,或是开什么条件。他能看得出来,星移有着她娘骨子里的倔强,也有着他性格里的冷静和冷情。
这会冒冒然的就提什么补偿,只怕星移当场就会发作。
星移也抬头看柳承殁,开口说:“她走的很安祥,你尽可以放心。你和娘之间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不过她一直在说她对不起苏老爹,对不起文翰。她说这一世和你算是两讫了。”
不管苏妈妈对柳承殁是什么感情,也不管她对柳承殁有着怎样复杂的情绪,可他有权利知道她临终时的状态。
柳承殁嗯了一声,说:“星移,我很抱歉……很抱歉,这么多年,没有帮到你们母女。”也抱歉,没能帮她救回文翰。他想星移不会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应该能体谅他的不得已,他的苦衷。
他不是不近人情,故意袖手旁观。他身为朝廷命官,肩上有着国之重任,是不可能如星移所期望的那样,在法场上任性的将文翰解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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