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殁像是在抻着一只风筝的线。原本很紧,绷的让人担心什么时候就坐断,可是忽然之间他就松手了,让原本吃力的风筝反弹过度,心里更不安了。
柳承殁摊摊手,道:“我信不信没什么用,再者,我真不信。萧律人,我不知道你在争取什么,亦或是留恋,还是不甘。可是那些都没有意义。我想就算星移还是从前的星移,她也没想过再回头到你的身边。更何况是现在,没人敢对她有任何的疑义。只要她想嫁,不论是谁,我都能让她嫁得成。所以,如果是你的歉疚心太过于泛滥,我奉劝你还是自顾自的好。”
萧律人并不灰心:“柳将军,你是星移的爹,我很欣慰。”
这话说的柳承殁脸色一变。
他知道苏文书对星移母子不好,可是想像不到会恶劣到什么地步。连萧律人都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星移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好像当胸刺了他一刀。
毫无准备,刺的极深。
柳承殁咬了咬牙,没吭声。他明白萧律人的意思。苏文书只会任星移受人欺凌。
萧律人并不觉得这样伤害柳承殁有什么快感可言,想起曾经,眼神也暗了暗,继续说:“我肯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是她的爹,于情于理,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但并不代表你不同意我就退却。我有决心,要等星移回到我身边。这不是歉疚,也不是不甘。我只是在争取我和她彼此的幸福。”
柳承殁哼了一声,说:“萧律人,对吧?我以为你不是个爱发誓喜欢发誓的人,会比寻常人更持重些,更可信些,现在看来,也不过耳耳。”
他故意要刺激萧律人,把他当成那些只会说嘴而不会行动的人了,形同轻浮浪子。
萧律人只是笑笑,并不为所动,只说道:“因为你是柳承殁,是星移的爹。”换成别人,他绝对没必要说。
柳承殁暗吸了口气。这萧律人好大的口气,仿佛同自己说话还是自己的幸运一样。柳承殁呵一声道:“幸福不幸福,那是未来的事,我并不是什么守旧的人,也不认为你会一成不变。不过照现在看来,星移过去和你在一起,是肯定没什么幸福可言。至于以后的事,那是你的事。星移怎么想我可以不过问,可是她想怎么做,却非经过我不可。”
亲兵忽然附上来,低声道:“将军,小姐出事了……”声音压的太低,萧律人什么都没听见。眼见着柳承殁脸色不变,猜想他胸有成竹,肯定没什么大碍,便道:“柳将军有事在身,恕萧律人告辞。”
柳承殁无心顾及他,淡应一声转身就走。
这场选亲会结束的如此风平浪静,他原本就在诧异,不想原来不过是虚晃一招,美其名曰给他柳承殁一个面子,却在背后动了手脚。
柳承殁匆匆赶到,只剩下了晴柔一人,神色张惶,六神无主。
事发太过突然,她也只顾得上喊一声“救命”而已。那些人来势汹汹,将星移架四车就逃逸,快的根本不容人反映。
柳承殁听晴柔描述来人的着装打扮,心中略为思索道:“没事,你先回去吧,星移待会就回去了。”
晴柔行了礼回去,柳承殁问身边的亲随:“太子说是在哪?”
“无名居。”
“那就去无名居。”
无名居,星移被人扶下车,抬头看一眼黑底金字的招牌,无声的一笑。她好像跟抢劫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她运气太背,还是这个时候的人们最中意的就是这种请人的方式?
这会那些看上去凶神恶煞般的人倒有几分恭敬了,神情虽然淡漠,却不敢不尊重,行了礼道:“柳小姐,是主子吩咐,属下不敢不从,多有得罪,请柳小姐见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星移可以理解。
况且这些人知道她生柳,自然知道柳承殁。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从柳承殁眼皮子底下劫掠而走,自然是气势权力都大过了柳承殁。
星移的心态很平和。他们不会对她有伤害,不过是习惯了这种做事方式而已,从来没想过替别人考虑罢了。
星移进了无名居二楼一间雅室,屋里坐着一人,竟是在选亲会上赞星移好美的那名男子。居中而坐,九娘在热络的打着招呼。
他神情淡淡,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既不假装不明白九娘暗递的秋波,也不拒绝九娘的情意,可偏偏既文雅清俊,又不是故意的不解风情。
总之九娘的浑身解数到了他这里,就如同泥牛入海,完全的消了踪迹。
星移站在那,不觉得可笑,只是觉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