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和玉林惊惶相望,再看向星移,手足无措。
星移一动不动,手紧紧蜷起,手指大力抓紧圣旨的边缘,沉声吩咐:“搬椅子,我要亲自把这圣旨供起来。”
“可是,太子妃娘娘——”
星移恍若不闻,托着圣旨到了桌前,玉林只得和晴柔搬了椅子。星移一撩裙子,踩着椅子踏了上去。
门口有人嗤笑出声:“静美人,娘娘驾到,你怎敢如此无礼?”行为举止如此粗俗,竟然亲自上蹿下跳,不成体统。
星移手托圣旨,居高临下的回头。
门口站着太子妃娘娘和她的侍女,一高贵一清雅,一淡然一不屑。看向星移的眼神里,满是仇视。分明她是外侵者,要强占她们的人。
星移笑。
手里旋转着不可侵犯的圣旨,星移垂下眸子无声的审视。这就是金口玉言,将她名正言顺的许给一个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还是妾,还是妾。
不是一句妾无罪就能抵得过的。
两个女人,一上一下,互相对视,无声的硝烟四起,各自捍卫着自己的权益。
还是星移先出声,诚挚恭敬有礼:“请娘娘稍待,容星移把圣旨供好。”她终是进了别人的家,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己,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侵者。若是有爱,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一番。如今,连保命都是蹩脚的借口。
对着女主人,她示弱。明是恭敬,实则怠慢,星移赌太子妃不敢发作。
太子妃再大,大不过太子。太子再大,大不过皇上。星移自知狐假虎威,如今也只有倚仗不能相信的两个陌生男人,给自己一点安全空间。
星移不急不忙的安放好,左右衡量,不断询问晴柔和玉林是否端正。晴柔、玉林不敢回答,跪伏在地,焦急的仰望着星移,只盼她些些下来。
星移执拗着性子。她们不开口,她就一直问。
晴柔只得怯怯的说:“正,正了。”
星移侧头,再三求证确实端正之后才拍拍手下来。玉林递上干净巾子为她净手,星移却不接,走过来给太子妃娘娘行礼:“民女苏星移,生于乡野,不懂规矩,请娘娘多包涵。”
太子妃娘娘好涵养,始终微微含笑,此时更是平易近人的伸出纤柔素荑,微微一摆:“静美人何必多礼?知你初来,太子叫本宫多加照顾,不知你可有什么短缺?”她是他的正妻,自然有此雍容气度,理直气壮的来照顾他的妾们。
“谢娘娘挂记。”星移站在一边,不再自我辩白。她说她无意抢夺太子,谁信?世人只道她一朝麻雀变凤凰,喜近巅狂,这话分明矫情。
承认是耻,辩白亦辱,何必?
太子妃如静水娴花,淡定从容,不愠不火的打量着星移。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她自称是乡野女子,礼仪宫规也的确多有疏漏,可是进这皇宫大院,她没有半点尴尬难堪,哪里像没见过大世面的村姑?
太子嘱托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自己也好奇,究竟柳将军的千金是何等样人?京城风言风语,传的人尽皆知,着实不堪。
此等女子,以色侍人,想必生的风情万种,对男人极尽妩媚之能事。
如今看来竟是言过其实。眼前分明是个淡漠薄情的女子,眼角眉稍俱是疏离冷漠,霜雪之色让人难以靠近。她凭借什么讨得太子的欢心?
太子是什么样人,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他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即使如眼前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也未必能撼得动他的铁石心肠。
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女子,并非如想像中具有无上的威胁。再者,太子如今身边美人、良娣已经不下十人,他日登基为帝,三宫六院不下百人,她处处树敌,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之境,四面楚歌,孤掌难鸣。
或者,可以联手?她是聪明的女子,那双眼睛透着通达和玲珑。
太子妃环顾屋内摆设,轻笑道:“静美人,你这里未免太过素雅,本宫房里有些摆设,是前些时父皇母后亲自赏的,叫人搬过来罢。”
“娘娘厚意,民女无以为报。”太子妃示好,星移来者不拒。
无缘无故,她怎会示好,必是有事相求。太子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什么大事求到她小小的民女头上。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件……
太子妃娘娘坐了多时,才起身带人离开。晴柔、玉林跟在星移后面,一直将太子妃送走,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后背已是汗湿一片。这里危机重重,稍稍不慎,就有性命之忧。姑娘虽是将军之女,可柳将军出征不在京城,星移还是无依无靠,她们三个要怎么存活?
两人对视一眼,忧色明显。星移回身,见她俩面面相觑,很是不安,便笑着安慰:“不怕,我们暂时安全。”
晴柔上前,问星移:“姑娘何以见得?”
星移笑,道:“找个靠山不就好了?”
晴柔、玉林二人泄气。靠山若是如此易得,还会有人死于非命?两人暗叹星移不懂宫中是非,天真乐观过份,深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