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珏乐得做好人,大手一挥,叫人将玉林和晴柔送出去。
星移说着“人各有命”,还是不忍心,一直将二人送到大门外,捏住玉林的手,将一卷子银票送到她手心,淡淡的道:“照顾好你们两个自己,就当是照顾我了。”
玉林挣扎,不肯收,看着星移要说话,被星移轻微的摇头给制止了。到处都是人,这里又不是安乐之地,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玉林只得攥紧手心,将银票收好,道:“姑娘放心,我和晴柔,再不会拖累到姑娘了。”说着,两个又哭起来。
此一去,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她俩不在,星移遇到什么事,她们不只帮不上,连安慰和知情的资格都没有了。
星移回到染香殿,一路上都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脚底如同踩着棉花。
慕延珏坐在屋子里等她。
星移见礼,站在一旁,不知道慕延珏有什么话。
慕延珏抬眼打量着星移,看不出她的心思,便也不肯开口。
星移就那样沉默的站着,盯着自己的脚面,微眯着眼,做昏昏欲睡状。
慕延珏也只是沉默的喝茶,一杯接一杯,一壶茶见了底。
星移终于开口了。
因为她不知道慕延珏这样僵持下去的目的何在。
“太子殿下屈尊前来,想必是有话要对星移说。”
慕延珏笑了笑,道:“星移,你终于肯开口了?本王还以为你会沉默到死呢。”
星移低头认罪:“太子殿下勿怪,星移本不擅言谈,原以为……太子不说,星移便没资格问。”
“可你还是问了?”
星移也不撒谎,道:“是星移觉得头发沉,怕是体力不支,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做出失礼的举动来。”有话就说,说完滚蛋。
慕延珏终于放下茶碗,道:“星移,柳太傅在北疆大战失利,如今下落不明,众朝臣说他有谋逆之心,共同上书要父皇抄家处死九族。”
星移跪下,道:“请太子这就将星移捆了,送入死牢。”
慕延珏暗了眼睛,道:“你就再没别的话可说了?”
星移挺直背,道:“有。星移笃定,柳将军不会做这种背叛家国的事,此其一,第二,他下落不明,说不定正在生死线上挣扎,就算皇上给他定罪要处死他,也该在找到他的人之后,听听他怎么说再论处。第三,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轨心思,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柳府上上下下几百人,都是奴仆、下人,怎么会得知主子的举动,怎么会知晓主人的心思?这几百人,不该为柳将军的罪责而断送了无辜性命。”
“好。”慕延珏击案称是,依然带笑,道:“星移,你为柳太傅开脱,为柳府上下几百人开脱,为什么独独不为你自己开脱?”
星移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柳将军能被证明是清白的,我自然平安。如果一旦他被认定叛国投降,星移又岂能独活?”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星移,你就没想过凭借自身特殊的身份,来求本王救你一命吗?”
星移蓦然抬头看向慕延珏,眼神清亮,却没有卑微:“太子殿下英明公允,断不会不明不白的就人云亦云,随易定下柳将军的罪。”
慕延珏笑,笑的惆怅,隐隐的失落,弯起唇道:“你用这样的方式替柳太傅,替你自己求情,还真是别致。”与其说她信他,不如说她在将他。
如果他处理不好,让柳承殁蒙冤,他还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不只星移会这么想,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未必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每个人都揣着什么目的,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从来都是各执一词,明里暗里分帮分派的,忽然前所未有的团结统一起来,默契的要求尽快定柳承殁的罪,以安军心。
这么的迫不及待!看似各个忧国忧民,为战事担忧,却无形之中给他这个监国的太子一个大个的烫手山芋。
也就是说将他这个太子架到了峰口浪尖,都等着这通大火过后再加些小火,势必要让他好看。
不烧脱一身皮,也要烧得一身焦。
星移只是淡淡的笑笑,并不辩解。
慕延珏起身,道:“其实你不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