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来过了。”星移淡淡的开口。
欧阳一怔,戒备心起,问:“谁?什么时候?”他以为戒备森严呢,这庄院虽是不大,可是星移所住的院子极隐蔽,他如何寻得来的?
星移微微摇头,轻叹一笑,道:“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星移不过是随便一问,是想岔开刚才的话题,欧阳却错会了意,把这话当成了质问,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星移自悔失言,忙开口解释道:“我也是一睡醒,就发觉有外人,彼时他已经进来了。倒没说什么,只是见我这个模样,好生奇怪,只当是个爱装神弄鬼的老婆子,问了几句缘故就走了。”
欧阳一叹,道:“太子消息灵通,我才进这院子,他就知晓了,派了御前的一名将军过府说是太子请我过去问话。我推说身体不适,在前面与他周旋。万不想,他是调虎离山,竟然直接到了后院。是我自恃此处周密,一时疏忽。若是你有个闪失,叫我可怎么好。”
星移垂下头,说:“他,应该已经认出我来了。却没说什么,看他的意思,应该只是来看看,确保你没有二心。”
欧阳苦笑。慕延珏是不相信他会为了一个老婆婆而动用江湖力量,所以才来试探。既知道他所为的老婆婆是星移,也许动了一时恻隐,也许是以后另有打算,所以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此事既往不咎。
不管怎么样,现在星移是安全的。
欧阳道:“你别操心这些,一切都交给我。”
星移不想做他的拖累,道:“欧阳,我不想让你为难。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相信以后他不会再无缘无故找我麻烦。”
欧阳沉吟了一下,道:“好,暂时无忧,我们先到边关再说。”
第二天,星移早早起来,用温水除净了脸上的药,对着铜镜照了半晌,也没觉出脸上的伤疤有任何减轻的迹象。
虽是装着不在乎,看见这样的情形,仍然难免怅怅。
对着铜镜,星移缓缓的梳理白发,绽出一抹苦嘲的笑。轻扯着长发,根根滑顺,却丝丝晰白,每扯一根,头皮都在痛。这不是药物所致,也不是借用别人的头套,而是真真实实她自己的头发。
她一直以为自己虽不是生性豁达的人,却也不是那心里装不下事的人,可是谁想,一夜之间,她居然满头华发?
人未老,容颜却早早逝去,不由得不叫人叹息。
欧阳进门时,星移已经整理好了。欧阳走近,看清了星移脸上的疤,轻叹:“看来这药性太浅,等下次……”
星移不等他说完,便浅笑道:“好。”
再拒绝,再谦逊,只会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就这样顺其自然吧,平静的接受,总好过不停的纠结。老天这样待她,自然有这样待她的理由。
欧阳倒怔在了那里。他有点后悔了。这样的逼着星移,是不是另一种残忍?也许真如星移所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让星移试药。
再绝望,归于平静,要远比挑起希望再狠绝的扼杀要好。
一行人早早离开别院,一路上紧赶慢赶,五天后,到了北疆。
欧阳想要带星移进大营,被星移拒绝了。星移对欧阳道:“你也知道,我此来是为了我爹。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不可能坐守大营死等,总要亲自找找才能安心。况且我现在这样,不知道安全多少……你只管忙你的……”
欧阳见星移心意坚决,知道她不想再倚仗着他,便道:“也好,你去寻访柳将军,我这边也加派人手四处察访。若有消息……”他要怎么联系她?
星移道:“我就在城里找一家客栈,你有什么消息,叫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欧阳不放心,道:“这样吧,我知道城东有家悦君客栈,你住在那里,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星移想了想,点头同意。在这里,她找欧阳未必容易,不如就让欧阳替她安排落脚地,由他找她就轻便的多。
星移和欧阳告辞,按他说的到了城东,果然有一家悦君客栈。
伙计见是一个白发婆婆,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满头白发,又行动如弱柳扶风,不禁生了怜悯,将星移让进去,替她找了间房。
星移苦笑,拒绝了伙计要扶她的好心,道:“店家,我是初到北疆,对于这里都不太了解,你能不能帮我找些资料或是书什么的,免得我出行迷了路,耽误了事。”
店伙计想了想,说:“隔几家有个书肆,我去帮你问问店老板,看有没有你要的。”
星移相谢,要给店伙计赏钱,店伙计却摆手道:“别别别,你这么大年纪,一个人出门在外多不容易,我不过是替你跑跑腿,哪能就收你的银子?你到这来做什么?如今边关正乱着,刀剑无情的……你身边就没一个亲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