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头雪

“快别瞧了，热乎地抓紧吃。”张氏盛着饭，坐在一边。往常都吃些粗粮，家里稍微宽绰些，就忙着给这几口子人改善改善伙食。补上往日那些个亏欠，说起亏欠不过是为娘的心底不舒坦罢了。

“你也别忙活了，快点过来吃。”林永河笑笑，对着张氏伸伸手，又端起小杯子，津津有味地喝着小酒。感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乐趣。毕竟这种时候真是太少了。

霞儿虽然想吃那肉，却也不急，先是给爹给娘又给姐姐夹了一圈，自己才满足地夹着肉往嘴里放，吃的十分欢实。

林清然笑笑，小妹虽然喜欢吃好吃的，却是极为懂事有礼貌的，心里头惦记着自己家里的人，有心就好，这才说道：“慢慢吃，小心肚子疼。”

“喝点汤暖暖胃。”张氏也上了炕，一家四口吃的热热乎乎，其乐融融。

眼看着天儿一天比一天的冷，林永河也在屋里极少出去了，时不时趁着晴好，再带着两个丫头去捡捡柴火，一路上有说有笑，然后在灶房一边儿将捡的柴火烘烘干，丢在篓子里，随用随补。下了雪便不能去了。因得家里头有了男人，柴火填的足，也不必再节省着用，整个冬日都是足够的。

燕塘上谷村的冬日姗姗来迟，终是在夜里飘下了雪花。一片片落下，安逸又唯美。第二天早晨，张氏出去喂鸡，才忽地发现了这个雪白皑皑的世界。张嘴说话，都带着哈气，冷飕飕的。

虽然这样，瞧着，心里头却敞亮了不少。大片的雪花飘落，今儿又没风，张氏眯着眼睛，伏身倒了水，这才转身进了屋。先是呵暖自己个儿的手，这才伸手拍了拍外屋贪睡的两个丫头，轻柔地说道：“然儿、霞儿，今儿下雪了！别贪睡，赶快出去瞧瞧。”

一句话，两个丫头便扑通坐了起来，因为脑子还晕晕乎乎的，一下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龇牙咧嘴的揉着，才算是完全清醒了。

霞儿伸伸懒腰，打着呵欠道：“娘……外头下雪了呀。”

“可不是，大片的雪花，估摸着是昨晚下的，地都白茫茫一片了，以后出去可要小心，别掉在沟里，或是往山腰上爬。到时候失了人，这冰天雪地的都不好找。”张氏一边扫着屋子，一边跟着两个丫头说话。林清然眨着朦胧的眼睛，伸手揉了揉眼睛，很显然没有霞儿回神儿快。

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下雪好……”然后磨磨蹭蹭地坐在炕上动了动。仿佛一只懒洋洋的小猪，努力摆脱着睡意。

“看看你姐，就爱贪睡。”张氏笑笑，有点无奈，这两个小活宝，整日地一出接着一出地演着，不定有啥戏码。

今年的冬日来的早，可是雪却是比往年来得有些晚，这一晃眼都快十一月末了，清然连连打着呵欠，跟着霞儿穿好衣裳，先填饱了肚子，张氏才许两个丫头掀开门帘子出屋看去。

冬日人愿意犯懒，清然的眼睛带着几许朦胧，黏黏呼呼地不爱睁开，但是在这片雪白映入眼帘的时候，她的心底居然升起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喜悦。

只一夜，上谷村被笼罩在白雪中，美的仿若仙境一般。好看极了。下雪的天儿，其实并不冷，清然深呼吸，觉得极为干净的空气顺着呼吸道进入肺部，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霞儿欢乐地在自家小院里撒欢地跑着。

下雪了，对孩子们来说都是一件叫人格外高兴的事儿。

厚厚的鞋子，踩在松软的雪上，叫人高兴的不行。霞儿折腾了几圈，就气喘吁吁地站在姐跟前说道：“姐，你要带霞儿玩啥？”

这小妮子倒是能记住这事儿。

林清然嘿嘿笑了笑：“就在院子里玩吧，姐带你玩雪。霞儿你去找把撬来。”

“灶房有！”霞儿点点头，一溜烟朝着灶房跑去，林清然无奈地摇摇头，一提起玩，比谁都精神。她蹲下身子，将袖子拉长，团着雪团试了试，还行，这雪挺粘的，还下的很厚。正巧着当扫雪了，在家门口堆个雪人。

爹还睡着，一年到头，就到冬日年下能好好地歇着，莫不是外头下了雪，张氏也不会这么早地招呼她们。

不一会儿，瞧见霞儿小小的个子，晃晃悠悠地拿了一把撬，欢喜地朝着姐姐喊着，模样憨态可掬。“姐，给你！给你！”

林清然赶快跑过去，伸手拿着，又对着霞儿伸出手，牵着她费劲地在雪地里走着。

“霞儿，叫爹多睡会儿，咱们把家门口的雪扫了。”林清然拖着撬，走到家门口，先把松软的雪戳到两边，清霞个子矮，进屋拿了大扫帚，也跟着姐姐扫了起来。

“姐……不是要带霞儿玩么，一大早上就扫雪……”霞儿有点沮丧，毕竟瞧见了雪，心里头有些激动。

“先得扫成一个雪堆才行，姐教你堆雪人。”林清然说着，不知道古人有没有这种玩法。

“啥叫堆雪人？”霞儿好奇地问：“是把人埋在雪里么？”

林清然哈哈笑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抓紧干活，都扫在咱家门口边上，堆成一堆儿。”

也不再问，林清霞干劲儿十足地挥动着扫帚开干。

雪花小了些，两个女娃也气喘吁吁地立在一边，一个拿着撬，一个拿着扫帚，总算是扫出了一条道。清然对着霞儿挥挥手道：“过来，堆了这么高够用了，咱们给它拍实成了。”

霞儿蹲下身子，带着厚厚的棉手套，啪啪拍着，看着半人高的小山堆，直乐。也不知道她乐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