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姮轻声道:“姑姑,您刚还说不提妹妹伤心事的,您这样妹妹不更难受么?”砚舒余光轻扫,看到说话的女子正坐在皇后旁边的椅上,娥眉凤目,吊梢眼角却没有独孤凌那样张狂,不用猜就知道是大舅的老来女,被众人拱若明珠的独孤姮。
皇后听了这话,收住泪水,笑道:“真是姨娘的不是,不该提这些的。”
宇文砚舒乖巧温文道:“娘在世的时候经常念叨,要回京看姨娘,最后几天还一直说姨娘体质偏寒,最耐不得冬,要给您缝件狐裘。”
“我知道的,”皇后抹抹眼角,“前年鸿儿回京的时候,送来件白狐裘,里面缝了朵牡丹花,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娘做的了。”
“皇后娘娘与弟妹姐妹情深,着实让人羡慕啊。”宇文砚舒甚至不用回头,听口气就知道,是她父亲宇文懿的兄长宇文昭的正妻,当今圣上的妹妹,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华阳公主。外间传言宇文昭惧内,但看看眼前之人,富态外显是不错,难得眼神平和淡然,淡淡一丝微笑,既不是自视清高,也不是曲媚逢迎。
独孤姮听了此话,脸上不屑一闪而过。
宇文砚舒正愁不知怎么开口,皇后笑着提点:“你大伯母,恭亲候的妻子。”
宇文砚舒又客客气气的喊了声伯母,宇文懿搬出宇文府,与父兄的关系似有若无,连带的他们这些儿女对宇文府也是人情大于亲情。
宇文砚舒对着皇后道:“去年哥哥带人去铁岭山勘察地形,得了两条火狐皮,舒儿就做了两件火狐坎肩,一件给您,还有一件给皇上姨父,舒儿亲手做的呢,都没要阿琪姐姐帮忙。”
在座的各位娘娘、命妇一片恭维,皇后神情却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
“永昌公主到——”。门外小太监一声唱喏,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艳似芙蓉濯清涟,媚若桃李笑春风;彩衣荷裙琉璃佩,葳蕤金莲步步娇。宇文砚舒惊艳,怪不得文人骚客称其艳冠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她这一来,满屋子的艳女娇娃,黛眉水眸都生生的给比了下去。
杨訸微微一福,似二月垂柳因风而折:“永昌见过母后,见过各位娘娘、夫人。”
独孤佩命起身赐坐,座位居然安排在皇贵妃元雯馨左边,宇文砚舒的下方。看来这永昌公主在宫中的确很是受宠,杨箴势力渐大怕也离不开她的地位。宇文砚舒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淡静而激流暗涌,多情又冷若冰霜。
似曾相识!
“永昌姐姐,你可来了,可让妹妹好等。”独孤姮一脸欣喜。
“是永昌来迟了。”谨慎有礼,举止得体优雅,无懈可击。
然而,宇文砚舒冷笑,越是彬彬有礼,完美无暇的人就越深不可测,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被她害得家破人亡,指不定你还会三跪九叩的铭谢她的大恩大德。
皇后含笑道:“出什么事么,耽搁这么久。”语气里亲切有加,亲近毫无。
“回母后的话,”杨訸低首,“孩儿准备出门的时候,内务府来报,赏给镇北军的物资中的布匹进了点水,毁了,孩儿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下,十八九的布匹不能用了,因此打发人去寻燕王费了些时间。”
皇后娥眉紧蹙:“御赐物品管理甚严,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母后放心,燕王殿下已下令彻查此案,严加办理。”杨訸宽慰道。
元雯馨忙跳开此事:“二皇子素来稳重,此事交予他办最是适合,那我们就不必操心了,昌儿还是先见过你宇文妹妹吧。呵呵,可是个小美人,跟昌儿可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啊。”掩嘴娇笑,珠翠动摇,花枝乱颤。
独孤佩眼里寒光闪了闪,转瞬即逝,正欲说话,宇文砚舒的声音已经脆脆的响起。
“贵妃娘娘,舒儿刚才一见永昌姐姐,惊若天人,舒儿自知蒲柳之姿实是萤火之光难以与皓月争辉。”
杨訸低笑:“舒儿妹妹谬赞了,就姐姐这点姿色,岂能与各位娘娘丽质天成,绝代风华相比。”
独孤佩道:“时辰快到了,大家都快入座吧。”
众人悉悉索索站了起来,独孤佩将砚舒交给莲心牵着,其实砚舒心里是有一百个不愿意的,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也只有乖乖的跟着走的份了。
后来宇文砚舒才知道,在后宫这种地方,你不能仅盯着眼前人不能得罪,还要放眼整个后宫天下,要能做到面面俱到,玲珑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