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他们看似闲话家常,实则绵里藏针的真真假假的话语中溜了过去。
一晃就看到日上三竿,杨訸是皇后的左右手,掌管着宫里一些琐碎的事物。说的好听是替皇后分忧,实则是分散了皇后手里的权力。看皇后内敛的凌厉之势,手握后宫的生杀大权,还不至于将手中的权力散给一个无母无势的公主,这两人之间大概达成了什么交易吧。
一些看着有些品阶的公公,宫女们前来回事,隔着一副深海珍珠帘,采芹和杨訸身边另一个大宫女沉碧忙着替杨訸梳妆打扮。本来宇文砚舒是打算在哪儿多留一会儿,看看宫里人的行事风格,但杨訸指派了两名丫头过来与她梳洗,即使砚舒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得回到自己的厢房去。
那两个小丫头不知道是不受重视,亦或是嘴巴太严实,无论什么东西她们都是一问三摇头。问啥不知道啥,几个问题过后,砚舒也就索然幸罢了。随手从梳妆盒里拿了一支蝶翼歩摇,手轻轻一晃,薄薄的四翼轻轻的颤动,惹人心生爱意,更为巧妙的是,匠者别具一格把铃铛做成米粒大小,缀在翅膀上,一动就轻微的铃铛声,清脆却不刺耳,更有婉转的细声。
宇文砚舒心中一动,举起歩摇问道:“这支簪子不知名什么,又为谁所有?”
“回宇文小姐的话,这簪名叫玲珑蝶恋簪,原是我家公主的饰物,后来予了独孤小姐,独孤小姐每次来都留宿这间厢房,可能是她落在这儿的?”一小丫头利落的回道。
宇文砚舒点头不语,紧紧的握住歩摇,继而又松开,再握紧在松开,这么反复几次,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难怪前两日独孤姐姐说什么簪子没了呢,原来是在这里,我替你们转交与她吧。”
小丫头不敢阻拦就任由这个脸皮城墙厚的家伙,脸不红气不喘的编了个理由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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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凤仪殿请安,表达一下思父之情,肯准皇后娘娘让自己回家。然后与杨訸一同乘坐一乘六人抬的轿辇直至宫门口,换上轻便的马车直往二皇子府驶去。
许是昨晚二人都没有休息好,此时此刻有志一同的闭上眼睛假寐。
蜀王府距皇宫有一段距离,坐在车里正好可以听到街上鼎沸的人声。穿过密密的珠帘,看到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忽然觉得在皇宫的一日两夜很不真实,大梦一场就如爱丽丝梦游一般。
“阿—嚏—”一阵香味传来,宇文砚舒鼻孔痒痒,一个喷嚏冲了出去,人蓦地感觉舒服多了。
杨訸闭着眼睛,直接开口道:“妹妹,感冒了?”
宇文砚舒揉揉鼻子,闷闷道:“大概吧,可能只是受了点风寒罢了。”
“妹妹虽然年幼,素日里还是要保养保养,女儿家身子娇贵,京城寒风冷露的,可别落下病根。”杨訸淡淡道。
宇文砚舒一怔,联想到昨晚的事,一时不敢确定她是不是意有所指,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准备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男有女似乎发生了争执。
“公主,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人潮堵住路口过不去了。”车夫隔着车帘轻声道。
杨訸不耐烦的紧紧眉头:“这么点小事也要本宫教你么,要你何用?”
“是,小的明白。”车夫唯唯诺诺接令。
然后就听到车夫响亮的叫声:“永昌公主到,闲杂人等通通闪开。”马鞭一挥,鞭梢凌厉的破裂声,“啪”的打在马匹身上,骏马长嘶一声,街道肃然安静下来,只留马蹄声与车轮倾轧地面的摩擦声。
宇文砚舒原本以为,永昌会让人排解调停一下外面的纷争。但看闭着眼睛小憩的杨訸似并无此意,只感到讶异,难道遇上这种事身为皇家人都不管一下的么,小说,电视不是都这么说的,外出的公主or王子巧遇某个民事纷争,于是大手一挥,再来上几句化解之言。不仅使一场干戈化于无形,更能使其流芳百世啊。以前宇文砚舒还是石弈真的时候曾一度把这种方式看成是古代达官显贵们的作秀方式,其用意与现代明星参加公益活动无甚区别。
马蹄“答答”,车辆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宇文砚舒无依向车外瞥了一眼,那群吵闹的人一团一团的聚在一家名叫“通泰钱庄”的钱庄门口,这会子全都鸦雀无声,只是揪着对方衣服的手还未放下。
那个被揪着的人鼻青脸肿的,额上鲜红的液体顺着凹下去的脸颊滴到地上,他旁边有一半老的夫人拦腰抱着他,双眼通红,还在不住的抽泣,偏偏没有声音,好像在看哑剧一般,诡异十足。
收回的目光从一个熟到不能在熟的人身上略过收回,砚舒疑惑:阿璘哥哥,去钱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