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砚舒惊讶:“才一千两,这么少。”
“是一千两黄金。”
宇文砚舒听见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一千两黄金,黄金。
想到这几年在军中军饷苛刻,或缺斤少两或逾期不至,在没有银钱提供日常供给的时候,为了保证士兵的战斗力和精神状态,他们还偷过那些贪官污吏的小金库聊以度日,与眼前的红粉佳人,歌舞升平形成一种莫大讽刺,宇文砚舒心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忧伤。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由歌舞。想起那方战鼓如雷,杀声震天,披坚执锐为着这歌舞不休,唱笑不止的万世圣朝守疆扩土,一阵酸意毫无预兆的袭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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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独孤姮小朋友一起出门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出手很大方,该出手时就出手,别看她刚才还碎碎念的心疼那一百两银子,现在转首就给领路的小姑娘一锭白的耀眼的大银锭,气势非凡:“去,本小·······本少爷要你们楼里最好的雅间,带路。”
领路的小姑娘唇红齿白,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看见银子眉开眼笑:“爷,我们的这儿的雅阁共十二间,分为四等。一等阁的三间牡丹阁、梅花阁、兰花阁数日前就已经被人包下了,二等阁里也就只剩下萱花阁了。”
独孤姮一听一等间已经没有了,顿时气结,还好她不是那种只要面子没有脑子的人,知道包下这些房间的人肯定来头不小,不好招惹,最要紧的是碰上熟人那才叫一个糟糕,又拉不下脸,不耐烦道:“那就萱花阁吧。”
“呵呵。”小姑娘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看着独孤姮的臭脸道:“爷,一等雅间每间是三千两,二等每间是二千五百俩,以此类推四等间就是一千五百两,您看······。”
小姑娘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伸出小手渴望的看着独孤财主。
独孤姮脑哄,瞥了一眼小姑娘手中仅有的五十两,摸摸身上,尴尬的转过头来问道:“舒儿,你带钱了么?”
宇文砚舒想到钱袋里那可怜的几锭碎银子,紧紧的捂住钱袋,退后两步,坚定的摇摇头。开玩笑,大小姐,你以为谁家都跟你家一样家里有个开钱庄的二叔,一出手就是砸的死人的银磅锤。
“姐姐。”独孤姮一扫之前的趾高气昂,一双凤眼使劲的向那个小姑娘放电:“你看,我们出来的急,钱没带足,你就先让我们进去吧,一会儿我们就让人送钱来。”
一听没钱,小姑娘的脸即刻从和颜悦色变成了怒目金刚。
结果可想而知,两半大不小的富家少爷迫不得已窝到一旮旯窝里。大厅里人头攒动,粗粗一看,乖乖个隆嘀咚,最起码有二三百人。人声鼎沸,好似繁华的菜市场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水。她俩就像两只小蝼蚁一样,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独孤姮怨毒之色更甚,一点一点的啮咬桌上提供的点心,恨恨的盯着二楼的她视线范围内的几间花厅。说来也巧,她们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一等花厅,这更是赤裸裸的在独孤姮幼小的小心灵上撒盐:“我敢打赌,那几间雅厅,一定有一间是你哥跟我哥还有那几个败类的,哼。”
宇文砚舒没注意她的话,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刚刚从她面前走过的那个婢女手中的端着的酒壶所散发出来的酒香给吸引住了。她早就听说聚胭楼三绝酒:清淡甜香的“清花散”,刚烈霸道的“罡花绝”,醇厚绵长的“百花香”。
肚子里的酒虫翻滚,可惜囊中无钞,萧索的看了一眼小宇宙还在燃烧的怨女,一厢情愿的想:要是刚才那锭五十两没给多好啊,好歹还能换半壶“清花散”尝尝。
这厢两人一个哀怨,一个愤恨。那厢群情激昂,有人大叫:“出来了,出来了······。”
个子小的不能再小的两个人,踮起脚尖也无法透过人群看见究竟出来了什么?是毒蛇还是猛兽?
只听见一把苍劲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静一静,静一静,在下朱三,是聚胭楼的管事的,今天是我们聚胭楼新花魁——梦池姑娘第一次亮相,谢谢大家伙的捧场。梦池姑娘今天是第一次接待客人,我们老规矩,价高者得,看谁今日能成为百花姑娘的入幕之宾,首先有请我们梦池姑娘。”
“哇——哦——”人群中一片惊叹声,俱都翘首仰望。
“看不到,怎么办?”独孤姮急的直跳脚,恨不得用榔头把前面的人都敲到比她矮一头才好。
宇文砚舒白她一眼,转身不言不语的搬起刚才坐的凳子架到桌子上,爬上去,凉凉道:“傻妞,上来。”
“哇——”独孤姮看着居高临下的她,眼冒小星星,“为什么关键时刻,你总有办法应付呢?”说完乐颠颠的也搬了一张椅子,依样画葫芦的上来了。
“喂,你慢点,别拉我衣服·······”
声音戛然而止,独孤姮疑惑的站好,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屏住了声音。眼前是鸦雀无声的黑压压一片人头。天上悠悠扬扬的飘下大片大片粉色的桃花瓣,在空中旋转飞舞,与粼光荡漾的清水池交相辉映,古筝淙淙轻轻流泻,一时之间恍如仙境。
一妙龄女子有如仙女下凡般从天而降,一身广袖长裙由上至下,由素白转为淡淡的粉红逐渐增色。额上点着一抹艳丽的红色桃花,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鼻梁娇巧,红唇擒笑,明眸带俏,三分清丽,三分艳丽,三分妩媚,还有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气,飘带翩跹,裙裾飘飘,宛如一朵怒放枝头的桃花,清新艳丽。
别说男人看见了春心荡漾,口水横流,就是宇文砚舒这个经历了二十一世纪各类美女粉墨登场的时代的人,也忍不住心如撞鹿,“扑通扑通”的叫嚣着要一亲芳泽。
好久,只听独孤姮幽幽道:“此女一出,永昌姐姐‘艳冠天下’的称号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