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舒儿。”
“切,真没意思。”宇文砚舒拿下手站在一边气鼓鼓的表示不开心。
萧景璘看着她笑,他不善言辞,但是经验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喊出她的名字,那后果可不是这一两句话就可以打发掉的。这么多年的相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早已互相渗透的骨髓,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就能清楚的明白他的想法,知道接下来有何动作。
“想我不?”宇文砚舒双手搂着萧景璘的脖子,贪恋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萧景璘空出一只手轻点她的鼻尖,笑道:“你个不知羞的小丫头。”看到宇文砚舒撅起嘴有生气的意向,紧接又道:“当然想。”
一大家子除了以侍奉皇后为名的进皇宫的萧景琪,俱都平安归来。白柔心原来气焰嚣张的脸经过此次的无妄之灾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再多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的憔悴,坐在桌旁眼神呆滞明显少了很多的话。
萧景璘一如既往的帮助宇文砚舒挑拣她喜欢吃得东西,每次见她吃得开心,他的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上翘,宇文懿突然伸手摸摸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宇文砚舒的小脑袋,脸上罕见的流露出温情的笑容。宇文砚舒嘴里含着东西半抬头冲着父亲傻笑了一下,又埋首继续奋斗汤汤水水中。
饭后,白柔心早早告退回房休息。其他人转入院中的亭子乘凉消遣。宇文懿心情大好,也许是酒精的关系,一个劲的嚷着让宇文智鸿取来他珍藏了数十年的紫竹玉箫。宇文智鸿不敢违拗,恭恭敬敬的取来玉箫递上。
宇文砚舒好奇的托着腮倚靠在萧景璘身上,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只懂行军布阵征战沙场宇文懿居然还会有如此雅兴,他身上在沙场磨练出的冷硬铁血味道,似乎与这一枚小小的管乐器不大协调。仔细观察他的手指,骨节粗大,指间掌心因常年握剑生着厚厚的老茧。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样一双粗糙的手,如何按准音调,流出悦耳的乐声。
可是眼睛会证明事实,耳朵会自己欣赏。箫声呜咽,袅袅如丝,牵扯纠缠像阵阵湿润的松涛层层叠叠的涌散开来,放佛给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陇上一层透明的面纱,飘渺变幻。
宇文砚舒连日来因担惊受怕未成睡得一个好觉,此刻只觉箫声动听,勾出几日来的困意,难免忍受不住靠在萧景璘怀里昏昏欲睡。
宇文懿住了箫声,将玉箫递给身旁的胡管家,将女儿抱过来放置在膝上,像她很小的时候一样哄她入睡,心中感慨:岁月如梭,转眼间他和蓉儿的第二个孩子都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再也不能如这般抱着她。再看看身边的器宇轩昂的萧景璘,心中一片柔软,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跟父亲一样胸怀坦荡,确实值得托付。
“我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原本还想这次回来把亲退了,再过个两三年就把你们的事情办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谁知道刘家居然如此的言而无信。”
萧景璘面色微红:“将军,这事……”他不会安慰人,有些手足无措的搓搓手,说不急他其实巴不得现在就可成婚,免得看到京师那些如狼似虎的青年才俊,醋意大发,说急,在这种情况下又说不出口。
“您可是主婚人,爹,别人都可以躲懒,独独您使不得。”宇文智鸿强笑道。
“呵呵,是啊,我可是主婚人。”宇文懿也笑,面露愧色:“我这一生对不起三个人,一个是你娘,可惜她已经去了,这份情只好来世再还。一个是刘心云就是如今的娴妃娘娘,当年骗她实在是情非得已,不过该还的早已还清,鸿儿,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便做主去退了这门亲事,我不能让我们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你们身上。”
“将军……”
“爹,你这是做什么?”宇文智鸿眉头紧锁,从父亲的话中似乎听到了托孤的意味,这对于一个即将征战的将军而言却不是吉兆。
宇文懿摆摆手,示意他们听他说完:“我一向自诩忠君爱国,现如今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是在是罪大恶极,我对不起圣上多年来的悉心栽培,更愧对宇文家的列祖列宗。爹这一生无所他求,就指望着能见到你们兄妹成家,可惜老天爷连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宇文懿说着无奈的笑了起来。
笑声中,宇文智鸿第一次注意到父亲真的老了,皱纹无声的爬上他的脸,伟岸魁梧的身躯也已佝偻。时间毁了他的身体,他都一直撑着,这次的事情却让他对这个朝廷充满了失望,衰老便毫不犹豫的趁虚而入占据了他的身体。
为人臣子,君为之纲。对于宫中人而言,这次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误会,澄清事实便安然无事,可是对于被冤枉的人来说,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他们常年在外,每一次拿起武器都是在告诉自己保家卫国,多年不接触这诡谲的政治战争,突然发现自己守护的珍宝却向自己龇咧出狰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