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既期盼又忐忑之中过了六日,最近半年都会如约而至的信期没有来,李夫人笑逐颜开的又请了那位女大夫过府,确定了唐婉真个有了身孕的好消息,把李夫人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给那位女大夫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一再的吩咐所有的人小心侍候,再想了想,又派了人,飞速的去给唐家报喜。
胡夫人受到喜讯之后,也是乐得嘴都合不拢,忙不迭的跑到赵家看望唐婉,仔细交代了一大通李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话,更在赵家和李夫人两个喝了好几盏酒,直到微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赵家。
再隔天,唐婉有了身孕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山阴不少的官宦人家都听说了,陆家也不例外,而陆游听到这样的传闻之后,第一时间找上了唐夫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唐夫人看着眼中充满了控诉的儿子,心头很是愤怒,她就不明白了,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值得他们这般大肆宣扬吗?这的时候,唐夫人完全忘记了冯宛若怀孕的时候她的张扬,也忘记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过错,一再宣扬唐婉不能生养的举动。她冷哼一声道:“连生儿育女都不会,那还算是个女人吗?”
“当初可是娘您说惠仙不能生养,逼着我休妻的。”陆游心里真的是很憋屈,想想善解人意又善于诗文的唐婉,再看看有了身孕,自以为有了依仗,不再掩饰刁蛮任性的冯宛若,他这一次真的怨上了母亲。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就不要提了!”唐夫人烦躁的看着儿子,连他都有这样大的反应,还不知道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夫人们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自己,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看来,她暂时不能出门应酬了!
“有些事永远都过不去的,娘!”唐夫人的态度让陆游很受伤,如果没有她的以死相逼,自己不会失去唐婉,更不会娶和她一样骄横的冯宛若,他伤感的道:“如果娘当初对惠仙多一些宽容,这两年那些纷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或许惠仙也早就为陆家传宗接代了。”
“宽容?大郎是在说我苛待她了?”唐夫人已经被唐婉有孕的消息扰得很不舒服了,又被陆游这么火上加油的说了一通,心里的愤怒压都压不下去,训斥道:“娘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唐婉进门之后不知道督促你上进,整天勾着你把心思用在那些乱七糟八的事情上,耽误了你的学业,难道你想让她把你的前途也给荒废了才心甘吗?”
“我就知道没有子嗣不过是娘找的借口而已!”陆游苦笑一声,唐婉走后他没了个志同道合的人,倒是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了读书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今年开春闱,他还不是不能前去赶考,一展才华?
“是又怎样?”唐夫人看着陆游,道:“再说,就算唐婉没有隐疾,能够生养又怎么样?你别忘了,翁姑不喜一样可以出妻!”
只是那个理由堵不住悠悠之口,也不能让唐家的人接受!陆游苦笑一声,然后道:“娘,你知道吗?自从奉命休了惠仙之后,我一天快活的日子都没有……”
“和我成亲,就要为人父也不能让你快活吗?”门外紧跟着陆游过来的冯宛若将陆游和唐夫人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她心里酸楚难耐,眼泪都下来了,她怎么都想不到,都到了这个地步,陆游对唐婉还是那么的念念不忘?自己算什么?自己肚子里的儿子又算什么?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操持家务,怎么就不见他体贴一些?想到这里,冯宛若就冷冷的道:“陆务观,你怎么能说这般无情无义的话?”
“娶你本来就不是我所愿意的!”刚成亲的时候,陆游对冯宛若虽然没有什么情意,但不管是人前人后对她都还算尊重,倒也勉强能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但是自从东湖楼的事情之后,陆游对她就少了些耐心,再等到坐实了冯宛若“冲喜”的身份之后,陆游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对她却越发的轻忽起来。但是像这样的话却也是第一次说出口,让冯宛若不但意外,更有些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都到了现在你还说那样的话!”冯宛若气得跳了起来,也难为她了,都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还能一蹦三尺高,她自己不觉得怎样,正在气头上的陆游母子也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把一旁侍候的丫鬟婆子吓得魂都飞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实话有什么不能说,不敢说的?”陆游这会哪里还会顾忌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怀着他的骨肉,他只想将自己胸口的悲愤发泄出来——对唐夫人他有再多的不满也有所顾忌,但是对冯宛若他却没有半点顾虑,冯宛若虽然骄横刁蛮,但是在他面前却还是做出贤惠的样子,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最仰慕的便是才子,而陆游别的不论,才华横溢却还是当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