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院子里的桃花都开了,其他一些不知名字的花花草草也都隆起了花苞,等待着一朝怒放。
苏之尚有时来这院子里赏赏花,三夫人的态度总是冷淡,所以呆不久便走了。若心看得出来在苏之尚与三夫人之间存在着不同于其他夫人的感情,三夫人似乎在怨他什么,所以宁愿躲得远远的,只是偶尔自己会黯然伤神。
三夫人在这相府里吃穿用度皆与大夫人同等规格,平日里只是养花种草,悠闲度日,日子倒也过得极其轻松自在。
若心已经换上了一身粉绿的薄衫,背上三夫人亲手缝制的荷包就要上学去了。这里的教育远比若心想象中的开明,朝中官员的儿女连同皇子公主可以在一起学习,专门有一座书院位于皇宫北面。只是男女要分开,女孩多学习琴棋书画,手工刺绣,男孩学习诗词文章,历史政治。虽然男女分工并不拘泥,女孩也可以去学习男孩学的东西,反之同样,只要不满十三岁,可以自由选择。
“娘。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若心对三夫人央求,毕竟她已经接受过长达九年的义务教育,加上高中大学,实在不想让这个过程再重复一遍。
三夫人笑着帮她整理好衣服:“你说呢?官吏儿女不去学习长大了是要被人轻视的,难道心儿想长大了嫁不出去么?”
若心一听头就大了,忙抱住三夫人的胳膊:“心儿不嫁人!”
三夫人笑着轻刮了她的鼻子:“好,现在不嫁人。”
玉珠:“夫人,大夫人派人来催了。”
三夫人又将若心仔细打量了一圈:“心儿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快去吧,别让大娘等急了。”
若心:“娘,我真的不想去。”
三夫人却冲她摆摆手,笑道:“呀,花该浇水了。”说罢便朝花田走去,对着若心眨了眨眼。
若心无奈,一路被玉珠拽着出去。
马车已经在大门外停放好,月琴的车已经先走了,只留下月锦不耐烦的等着。
月锦看见若心出来,撅着嘴哼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若心又与玉珠告别,搞得玉珠直乐:“小姐你别再拖延了,快去吧。”
若心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车,坐在月锦的对面。看着月锦一脸的不乐意,若心心里直叹气:又得经受一遍启蒙教育,还是跟这么一帮养尊处优的孩子。
马车驶到半道,月锦终于憋不住说话了,只是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喂!”
若心:“你在叫我吗?”
月锦:“哼,你没有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我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而你不过是从外面领来的野孩子,是下等人。”
这小丫头,若心心里只觉得好笑,受封建等级制度危害太严重了。
若心无心跟一个小孩子理论,便闭了嘴不说话了。
月锦见她不理自己,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
若心:“说什么啊?”
月锦:“苏若心,我给你说,在家里你比我小,要喊我姐姐,在外面你的身份比我低贱,所以你要帮我拿东西干活,好好伺候我。”
相必她作为一个庶出的女儿肯定也没少受过苏月琴的气,刚刚这番话,没准就是月琴曾经对她说过的。
想到这里,若心轻声一笑:“好。”
月锦这才得意的笑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能告诉爹,谁都不能说。”
若心不假思索:“好。”
学堂建在山脚下,掩映在茂密的竹林中,山上各色的野花都开了,气候宜人,深深嗅一口,空气中都是干净馨香的味道。
学堂有两个正门,一个题“雅”,一个题“馨”。若心她们要去的正是馨园。
马车停下来,若心和月锦皆被人搀着下了车,学堂外面的大道一旁早就停满了各府里的马车,小姐公子们进去上课,丫鬟随从们便在外面等候,以便传唤。
其实能到这种学堂来上学的都是嫡生的公子小姐,,若心跟月锦是个特例,只因为苏之尚对子女开明,他们才能有机会过来。在这个朝代,庶出的子女地位是要比嫡生的低一等的,向若心这样收养来的更不必说了。虽然在相府因为三夫人的关系,苏之尚又对子女一视同仁,所以孩子们才能平等相处。但是到了外面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早到的公子小姐都扎着堆说话,手挽着手进去,而月锦和若心根本没人来理。月锦向来性情高傲,见到这种情形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失落。
若心觉得她有些可怜,便主动将月锦背在肩上的小包裹接过来,月锦诧异的看了一眼:“你怎么帮我拿东西?”
若心笑道:“二姐刚才在车上不是说过以后在外面要若心好好伺候么?”
“哦,对了,那谢谢你了。”
若心心觉得可爱,刚才在车上趾高气扬,现在竟然说谢谢。
二人进了馨园,见是一个极宽敞的大房,镂空的窗棂,梁上雕梁画栋,红木的桌椅,角落里摆着各种古董瓷器。
真是太奢侈豪华了。
二人找了一个角落坐好,正在跟别人说笑的苏月琴正好看见,若心一转身,月琴便低了下头,假装没看见。
来授教的是宫里来的老嬷嬷,四十多岁年纪,一脸的严厉。嬷嬷一进来,轻轻咳嗽一声,小姐们就赶紧回到座位坐好,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嬷嬷拿眼在众人身上斜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若心身上:“敢问小姐是哪个府里的千金,以前没有见过。”
若心站起身:“嬷嬷,我是北丞相府的苏若心。”
“就是那个收养来的三小姐?”
若心点点头:“是的。”
嬷嬷嗓子里哼了一声,再不看她:“小姐们今天要学的是刺绣,把工具都拿出来吧。”
其实所谓的教,就是让大家自己去绣,再由嬷嬷一个个检验,或纠正手法,或指导绣法。
这些东西若心是从来没碰过的,好不容易将针线引上了,面对雪白的丝帕无从下手。再看一旁的月锦似乎也不在行,费了半天劲丝线都理不好,渐渐失去了耐心,将丝线扯来扯去,乱成了一团。
月锦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不会做这个。”
若心将自己的丝线扯出一根,帮月锦把针线穿上,也悄声道:“我也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瞧见别的小姐们都已经像模像样的绣起来,便也硬着头皮跟着比划起来。
半个时辰过了,嬷嬷走到苏月琴处看了看,赞赏的点了点头,又走到南丞相秦树海的女儿秦怡青处,见秦怡青绣的正是一个“香”子,下面点缀着几瓣粉色的小花,赞赏道:“字绣的美,绣法也工整,南丞相的千金真是兰心蕙质。”
秦怡青站起来谦逊的行了礼:“嬷嬷夸奖。”
众小姐一一将自己的作品交上去,嬷嬷看过,评出了一二。秦怡青最好,苏月琴第二,杜大人的千金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