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锐也觉得不可思议,好笑道:“属下没料到他会那么爽快,当即找人试了,果然不假。”
慕容越点点头:“那就好。”
入夜,慕容越穿上夜行衣,由梁锐掩护悄悄潜入永晨宫,在房顶揭开瓦片将米凡的迷药轻轻一撒,里面伺候的宫女太监就都倒下了。从另一个方向潜入的梁锐同样用迷药对付了那些隐在暗中的侍卫。
慕容越由房顶跳进去,轻轻落地竟然没有一丝声响。
永晨宫里通夜长明着宫灯,映得那层层明黄色帷幔下的龙床一片昏黄。
慕容越走到床前,扯下了蒙面。
原本英姿雄武的皇上此时已经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皮肤松弛苍白,面容凹陷,仿佛一夜间全白的发须,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喘着气,一如床头那盏将要燃尽的白烛。
慕容越面无表情的看他:“父皇,你现在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了么?”
慕容越声音坚硬冰寒,皇上的眉头悸动了一下。
“哼,连在梦中都这么忌惮我么?”
慕容越稍微给皇上运了点气,皇上这才睁开了无神的眼睛:“越儿,你来了。”
皇上眼角流出一行浊泪,无力的胳膊抬了抬。
“父皇,您叫得太亲昵了。”
皇上张大口喘着沉重却不有力的气息,声音断断续续:“越儿,救救朕吧。”
“你终于知道了?”
皇上枯槁的眼睛合了合,声音苍老孱弱悲不可闻:“朕…错了…”又忽然强撑着一口气,奋力地扬起头来:“他们,他们,要杀…杀…了朕啊。”
“我知道。”慕容越声音淡淡却冷漠的。
面对这个样子的父皇,慕容越心中一点悲戚甚至同情都没有,这个老人给过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凉和惩罚,在所有童年的记忆里,他甚至连一个背影都不曾见过。而当终于可以站到他的面前,只意味着羞辱和受伤。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自己的母亲凄绝而死。
“你要…要…起兵…把皇位…夺…回来。”
“我不会起兵。”慕容越顿了顿:“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我恨你,就得有本事把皇位抢到手。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造反,我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背负上千古骂名。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坐上龙椅,所以太子登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皇上有些激动:“你…你…”
慕容越又帮他顺了一次气,起码现在他还不能死。
“如果你希望易国江山还是慕容的天下,那么,我现在要拿走你这个东西。”
慕容越一把扯下皇上腰间挂着的金牌,慕容越取出一张白纸,将毛笔蘸了墨,放到皇上手中,扶他稍微支起一点身子。皇上握着毛笔在白纸上颤巍巍的写下:赦。
慕容越将金牌沾了红泥深深印在白纸上,折好放在怀中。
“越儿…你不要…恨…恨我。”
慕容越冷漠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盖上了蒙面:“你去求我的母妃吧。”
说罢快速的奔出去,掠上了房顶。
皇上颓然的倒在床上,心中长长的悲鸣:“报应啊!”眼前浮现出他当年征战雄季国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手中长戈滴着猩红的血液。到处都是被残杀的尸体,国破家亡,妻离子散,血流成河。
最后那模糊不清的,是再也握不住的苦千夜美丽的笑颜。
皇宫响起了长长的号角声,宣告一代帝王的陨落。
易国五十九年七月十一日,第三代皇帝易武帝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