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墨天的确受了伤,他在队伍最前,纠缠最久,又不敢显露太多功夫,一番血肉之搏,就算尽量护着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伤了几处。
米凡对他包扎一番,三人一直奔走一天一夜,这场雪还没停的迹象,反而愈来愈大,雪花开始变成片状,愈发密集起来。
云硕国气候干旱,一年见不了几次下雪,近年来的这么早,还下的这么久。
云硕国,真的马上就要覆盖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三人已至无人之境,为了避开战争和严密的边防,准备往沙漠之中进发,越是无人之地越好,统一计划往易国南方而去。南方已经与云硕国结盟,前往南方,才不至于遭人怀疑,更好的掩护身份。
因为索墨天这场战役,不是以任何国家的名义发起,只是一个小规模的袭击,很快就会被镇压下去。难道他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眼下的处境么?万一云硕国知晓此事为易国北方所为,那么……
三个人踏上已经被雪色铺盖了厚厚一层的沙砾之地,看这望眼茫茫,天地间风雪交加,绝地一般的荒凉大漠。
真的很冷,苏若心三人只能紧紧依靠在一起,手牵着手前行。这一进大漠,生死未知。
感觉到两人将自己仔仔细细的保护着,苏若心心中动容不已:“大哥,你身为皇上,为何不顾反对,偏偏只身犯险云硕国呢?”
苏若心已知索墨天的真实身份,心中震惊早就过去,似乎更加懂得一些原来说不通的事情,也似乎懂得慕容越为何执意要与他一争天下。只是苏若心不懂,索墨天自己的皇位还没有坐稳,此时最应该仪仗秦树海才对,怎么能这样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多冲动的事情?
心机如他,忍辱负重数十年,难道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宝座么?他这样做,只会慢慢与秦树海产生间隙,秦树海老奸巨猾,野心勃勃,两人之间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索墨天眼看着前方,嘴角露出笑意:“你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我这做大哥的怎么能看着不管?”
这算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么?
苏若心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大哥,雄季国……”
其是苏若心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该怎么表达,她只是觉得索墨天费尽心机,想要从易国内部,慢慢安插雄季国旧部,从而渐渐取代易国权势。这样的策略,的确是精深高明,却不是一天两天便可完成,索墨天如今就要与秦树海反目,谁还能支持于他呢?
而且秦树海手中还有真太子和太后在,他只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轻而易举就能将索墨天变成阶下之囚。
索墨天抬手将苏若心紧紧揽住,眼睛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都没有厌弃我么?”
江山更替,阴谋篡位,这些事情,不是以是非可以轻易断定的。此时索墨天所作所为,在苏若心心中,与慕容越倒是一样的。他们两个,恩恩怨怨,谁对谁错呢?
有的只是谁的手段更高明,谁的实力最强大。
苏若心摇了摇头:“大哥,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索墨天似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终于低头看苏若心:“雄季国气数已尽,二十多年前就被易国吞并。这些年,我做这些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江山如何,国家如何,我早就没有家,要国何用?有时,人费尽心机去做一件事情,忽然回过头去看一看,想一想,才觉得是镜花水月。”
苏若心又一瞬间的恍惚,他竟然已经看得这么透彻么?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难道都只是再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寻一个努力的方向么?
索墨天说得对,雄季国亡国已有二十余年,就算现在还有不少隐匿于世的旧部,重新建立雄季国,又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呢?
百姓依然安居乐业,人还是那些人,不过国家的地域变了,换了一个名字。
是这样的么?
苏若心的脸被风吹刺得一片潮红,轻触上去,火辣辣的疼。
索墨天叫住米凡,两人将苏若心挡在风外,用手指往她脸上涂一些药膏,苏若心有些不自在:“大家一同赶路,偏偏我就是那么娇贵的?大哥,米凡,这都不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