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浅没有反应，夜清止又接着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又没有错。”

他的自称又恢复“我”了，颜浅松一口气，说实话她真不习惯他在自己面前端皇上的架子。

颜浅立在床前，看着依旧背对着她的夜清止，很大度地说：“没事，只要皇上开心就好了，我无所谓。”

夜清止转过身来，还是满目的疲惫之色，一向光彩夺目的眼睛也无精打采的，他就那样无神地看着颜浅道：“你还在生气？我都道歉了。”

颜浅赶忙摆摆手：“哪敢哪敢，我根本就没有生气啊，就那么点小事，我理解，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夜清止叹了口气，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低沉与无奈，颜浅忽然很想看他那副痞痞的小恶魔的样子，虽然带着面具，虽然隐藏了他真正的心思，但是至少使她觉得很欢乐。

现在这个他，让她觉得异常的陌生。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夜清止才缓缓地开口：“其实，做皇帝，真的好累。”

他双眼半闭着，微微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颜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她一直都不怎么会安慰人。尤其是这个平日里嬉笑乐观的夜清止，以这种弱势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只能说：“夜清止，你不要这样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夜清止点点头，完全闭上了眼睛，遮住了他大雾弥漫的眼睛。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在晃动的烛影下，看上去十分动人。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静默，颜浅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想偷偷地退出去，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夜清止标志性邪魅戏谑的声音：“我说小宋潇，你大半夜了，还在我的床前流连忘返的，是不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嗯哼？转变这么快？那么刚刚颓废的他是被别人给附身了吗？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他发丝凌乱，衣衫更凌乱，他就那样半睁着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容。

一切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那个暴戾阴沉而无助的夜清止只是颜浅的幻觉一般。

“我说，小宋潇，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可就等不到洞房花烛夜了。”

颜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很难得的，她没有和他争吵，而是低着头快步地跑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夜清止刚刚绽放在脸上的笑容完全退去了，又变成了那副疲倦的模样，他将身体贴近冰冷的墙体，头微微后仰——

好累啊，他生出来一股强烈的疲倦感。可是，在这个位子上，注定了他不能退缩，再大的困难也得自己解决；在这个位子上，也注定了他是要孤家寡人一生的。

所以，宋潇，希望我以后做那一切的时候，你不要太恨我。

他伸手拉过被子，合上了困倦的双眼。

……

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颜浅一直在想着夜清止的事，很晚才睡着，所以第二天很晚才起床，她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后，无意中听到门口偷偷闲聊的宫女们小声说：“知道吗？二皇子今天回来了。”

另一个宫女更小的声音说：“要命啦，他现在是沐王了，你还叫他二皇子。”

接着另一个人说：“沐王是谁啊？”

“小词你进宫晚不知道，沐王是陛下的二哥，只是他一直都不在宫里，都三年多了，终于回来了。”

“沐王比三年前离开时更加好看了，听刚刚见到他的一个宫女回来描述，她的魂儿都被勾走了，那感觉真的是，一看到他，连话都会忘了说的，太美的人了，而且，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飕飕地寒气，冷冷的，让人心生畏惧和距离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能多美啊，一个冰块而已。你们别听那帮小蹄子瞎说，再好看能好看过陛下吗？”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颜浅不由得笑笑，这帮小丫头，跟自己当年一样花痴呢，不过，她倒是真的好感兴趣，那个二皇子沐王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比夜清止好看吗？她真的很好奇啊。

不过，有这样好看的弟弟比着，哥哥应该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她又支起耳朵来听了一阵子，听到了皇上现在正在清溪殿给沐王接风洗尘，设宴款待他。

颜浅真的好想去看看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出门往清溪殿那边赶过去，站在路边的回廊上，希望远远地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看了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走的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