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止两手一摊:“拜托,华初本来就是我哥啊,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他不是我哥吧?至于我为什么带你进宫,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一个姑娘家流落青楼,这不就出手相助了吗?”
“你!”颜浅怒视着他,伸手又想去拿花瓶砸他。却冷不防地被他伸手拉进怀里,他对着她暧昧不明地挤挤眼睛:“别打了,万一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又跟她来这一套!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了吗?颜浅伸手推开他,正色道:“你给我讲清楚,否则我跟你没完。”
夜清止看着她,眼睛还是慵懒地眯着,他笑笑说:“没完就没完吧,本来我就没想和你完的。”说完他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乖乖地呆着啊,不要乱发脾气,那样不好的。”
然后,他明黄色的袍角便消失在了门口。
颜浅窝在夜漓宫里,思绪一片混乱,感觉这一切跟演戏一般不真实,生活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当她的目光触及墙上挂着的水墨画时,突然忆起了一件往事——华初自在居里的那个大气逶迤的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是他弟弟送的,也就是说是夜清止给他的,那么夜清止和凤隐派又有什么关系?他一个男子,怎么会和凤隐派扯上关系?手里有这么一个图?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为什么要单单送他这么一副图?
还有,华初又是怎样和荣清公主勾结到一起去的?现在他回国了,难道不怕她察觉?还是他要做的已经完成了?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颜浅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了。
最好,还是快些逃离这里吧。可是,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她的容身之处?
……
夜华园。整整三年没有回这个地方,都要忘了这里是什么样子了。
华初缓缓地走进大门,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过了三年,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是什么都变了。
他坐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水缓缓地落入喉咙,湿漉漉的记忆,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傍晚慢慢地苏醒。
这三年来,他被父皇派到楚安去,一步步地博取了他们的信任,然后插上自己的眼线和势力,看似简单,看似容易,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期间他付出了多少,他承受了多少。
父皇不喜欢他。
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巡风皇室的人丁不怎么兴旺,只有五个皇子,三个公主。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父皇的妃子不是很多,除了皇后之外,就只有两个妃子了。
据说是因为夜清止的母亲,皇上特别喜欢她,为了她,甚至不再纳妃,这真的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在皇室里,竟然会有真正的感情。
巡风一直都是实行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因此,最初的太子是他们的皇兄,也就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可是就在五年前,太子带兵出征,死在了战场上,然后太子之位就空缺了。
因为那时,他们剩下的皇子都太小,华初那年仅仅十三岁,夜清止不过十一岁,剩下的皇子,都不满十岁。所以,这太子之位,一直空缺了好多年。
华初知道,无论如何,这太子之位都是轮不到自己的,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宫女,本来是和皇上没有交集的,华初的诞生,只是因为皇帝的一次醉酒。
事后,虽然皇上对他母后进行了封赏,可是华初从小就知道,父皇是不喜欢他的。
他看皇兄和皇弟时,都是那样慈爱的眼神,那样的宠溺,可是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却是淡淡的表情,就像,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父皇不喜欢母妃,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后来又有了他的妹妹?
后来,果然,皇上立了夜清止为太子,那年,夜清止十三岁,他十五岁。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竟然开始秘密地训练他,那种训练残酷到了极致,非正常人能够接受的,华初很不明白,于是问皇上,为什么要这样。
皇上没有解释,只是含糊地说,这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可是为什么,经历了那样非人的训练后,要把他毫不留情地送到楚安去?让他做这样一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这是一个父亲对亲生儿子该做的吗?
同样是亲生儿子,为什么待遇会这么不同?而且,华初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他的其他儿子啊,为什么会这样?
华初不明白,所以他在楚安的时候,格外的努力,把父皇交代的一切做得格外完美,天衣无缝。可是,他们还是不信任他,甚至让夜清止给他下了毒药来控制他。
他在楚安的日子,一直都想,早点结束这个噩梦了,然后回国来问一问他的父皇,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可是回到故园,却早已是斯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