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仍是活泼开朗是模样,她笑嘻嘻地躲颜浅说:“宋潇,你得感谢我啊,如果当初不是我出手相助,你和皇兄又怎么能从那里出来?”
哼。颜浅心里冷笑了一下,出来?现在想想,当时若是没有逃出来就好了,她真是瞎了狗眼,竟然相信了华初,跟着他逃了出来,然后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
夜清止赶紧在一旁纠正道:“她是颜浅,不是宋潇,别再认错了。”说完他对着萧凌递了个眼神,萧凌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现在想来,在凤隐山庄的日子,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啊。
那是多么久远了的时光,她却始终惦记不放。只因那时干净如画的少年,陪自己出生入死,不离不弃。
可是,曾经的那个少年早已死在了她的心里。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局,只有她自己,兴致勃勃地进入别人为她设下的圈套,演的不亦乐乎。
真是悲哀。
关于困扰了颜浅那么久的问题,后来听萧凌的解释,她自由就爱各种功夫,后来便想办法加入凤隐派学艺,一学几年。至于那副巨大无比的画,是她闲来无事在凤隐山庄的山顶上的产物,后来被夜清止见了,便要了去。再后来,在华初的自在居里向外挖暗道的时候,需要一副大的画盖住那面墙,然后夜清止就顺手把那幅画转送给了华初。
就这么简单,可是却纠缠了颜浅这么久。
因为巡风国四散在各地的皇子公主们都聚齐了,所以夜清止特地在宫里简单的设宴聚了一下,虽然颜浅一点都不想参加,却被夜清止死活拖着去了,说是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她,好奠定她日后在宫里的地位,说不定能做个皇后呢。
可是颜浅一点都不想过去赴宴,她害怕面对华初。
她恨他。
可是躲终究是躲不过去的,逃避不能解决一切,有些事情还是得面对。况且,她又不欠他什么,要觉得心里难受也该是华初的事,她怕什么?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华初和夜清止之间,似乎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暗流,他们分明是亲兄弟,可是目光交流时,分明是暗含着仇恨的,尤其是华初,那样淡定从容的一个人,可是一见到夜清止,就会变得冷漠异常,脸上温和笑容,回来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一瞬间,颜浅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升级版的阮天央。冷的吓人。
华初去的很晚,众人皆在等着他。萧凌坐在夜清止的身旁,几番催促道:“皇兄,你说二皇兄是不是不来了呢?凌儿都饿了,要不咱们先吃吧,不要等他了。”
夜清止伸手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头:“等等吧,等一会儿你又饿不死,小东西。”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华初才姗姗来迟,他换下了昨日繁复正式的装束,恢复了他一贯的打扮,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白色,随意束了一条发带的长发,看上去就像是吃一顿家常饭一般随意。
从他进门之后,颜浅就没有抬头看他,她心里全是空荡荡回旋着的风声,和纠结不清的思绪。
华初的声音很平和,可是仔细听进去的话,会发现有一丝淡淡的冷漠,他对着夜清止拱拱手:“华初来迟,望陛下恕罪。”
夜清止笑得很开朗,他说:“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能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只要来了就好。”说完他又吩咐伺候着的宫女,“伺候沐王入座。”
华初坐的地方离颜浅很远,准确点说,他离所有的人都很远。殿堂之上的他,孤单如云,宽大雪白的袍子笼罩在他身上,分明没有风,可是那安静低垂的衣料,却如大海中疯狂翻滚的海浪般,给人以不平静的感觉。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气息。
夜清止宣布宴席正式开始,各位不必拘泥,都是自家人,放开了吃就行,只要开心就好,不要太拘束。
等到众人都开始用餐之后,夜清止对着努力地戳着面前米饭的颜浅道:“怎么?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颜浅摇摇头:“没,很好。”
夜清止对着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好看,眼角深斜飞入鬓,唇线抿起,弧度柔和而邪气。他低声说:“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让人拿到你面前来,不要放不开,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看着他的笑容,颜浅不由得分了一下神,他是这样美好的少年啊,怎么会坐上皇上这样的位置呢?要做皇帝,就免不了要心硬血冷,为了保住皇位,不顾亲情友情。
如果,如果夜清止不是皇上,她也不是什么水洛珠的主人,那么,他们还会相遇吗?他们还会像现在这般,在同一张饭桌上用餐,在同一个殿里歇息吗?
怕是,不会了吧。
可是人生,又哪里有那么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