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之前那些悲伤而又纠结的过往情事,就此忘了吧。
再也不要忆起,曾经有个唤作华初的美好少年,在大雪天里,那样直直地走进了她的心里;曾经陪着她游荡在略微萧条的流慕城大街上;曾经从废墟中将自己抱起,坚定而温和地说,公主,我来带你回家……
曾经的曾经,那一切,都已经逝去了,她,也该忘了。
现在她该记得的,应该是仇恨,对,仇恨。那些取了自己眼睛的人,她不会轻易原谅他们的,现在她是没有办法,可是,她会狠狠地记住在崖顶上发生的一切,如果日后有机会,她定然会报仇雪恨。
世界上最令人寒心的伤害,是自己最亲爱的人给的,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给自己一刀,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令人绝望的了。
说好了再也不会伤害她,说好了会照顾她一辈子,还骗她说很爱很爱她,还做出那种很相爱的人才会做出的事……可是到头来,一切还不是一场欺骗?
欺骗欺骗,他给的,为什么总是欺骗啊。
看着她怔怔地出了那么久的神,黎末汐再次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道:“不要想了,这些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我带你到个安静而美好的地方,好好的过一生,可好?”
靠在他的怀里,颜浅轻轻地点点头,随后便更加放松地靠了下去。
现在她累了,真的是很累很累了,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暂时停靠。
或者,停留一辈子,又何尝不可?
……
在极寒的漠北之地,人烟罕至的地方,扎了一座座坚固的可以很好的御寒的营帐,每隔几日,便有飘零的大雪落下来,纷纷扬扬地铺满了整个极北之地。
大雪满城。
一个篝火烧的很旺的大帐中,一个浑身散发着掩也掩不住的贵气的中年男子,他闲闲地靠在兽皮制成的座椅上,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萦绕在他的身边。
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他的身旁,轻轻地啜了一口热茶,开口问道:“父皇,您一直避世一般的在这里,究竟是何意?您明明有这个实力将权力重新夺回来,为何却躲在此处,按兵不动?”
那个贵气的中年人,便是本来应该死去的楚安国皇帝,而那个年轻的男子,便是他的长子,亦是本来应该死去的太子,宋幕。
倘若让世人见到他们,定然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也不过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其实,这个楚安的皇帝,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仿佛是昏庸无能,不太理朝政一般,实际上,他只是有些事情,懒得插手罢了,因为凭借别人的手,这些事情也能做得很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后来,在金溶殿里上演的那一出,更是诈死,他早早就计划好的。
当时,一片好心的太子宋幕请来了鬼医阮天央,还差点破坏了他的计划,幸亏阮天央看懂了他的意思,而且,他不准备参与到他们皇家的纷争中,于是便甩手没管,只是陪着他演了一场戏而已。
只是当时看着那个年少的鬼医时,他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了一般。那些年少的过往情事,也纷纷扰扰地在自己的眼前打马而过,不过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他也未曾多想过。
诈死之后,果然不多时,他的妹妹荣清公主就政变了,对于他这个年少的妹子的野心,他一直都是知晓的,从很久之前便知道,他未加以干涉,不过是顺水推舟,利用她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这才造成了表面上,荣清公主政变成功了的假象。
其实现在,一切还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父皇?”
宋幕的声音传来,将皇上的思绪拉了回来:“父皇,听闻南国巡风已经将水洛珠弄到手了,对于宋婧的政变,您不加以干涉,儿臣就觉得非常奇怪了,现在,巡风得了水洛珠,扫平楚安是早晚的事,父皇为何还是无动于衷?难道……”
皇上笑笑,打断了他的话:“当初将你从死牢里救出,换上另外一个替你死的人时,朕就说过,朕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有道理的,不必想太多。现在天下尚存几方势力,你可知道是哪些?”
宋幕点点头:“儿臣自是知道,北方楚安,南方巡风,其他的周边小国,不足为惧。”他想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若是说到这势力的话,怕是应该还算上父皇您手里的这一支,拥有秦锦将军所向披靡的秦家军不说,还有隐藏在流慕城的谢落迁手下的御林军,已经藏在各处的暗势力,实在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