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承平侯世子冷落一段时间,关氏懂得隐忍了。她冷眼看着张氏扶持进来的林氏分自己的宠,没有做出什么惹承平侯世子厌弃的事。反而时常对承平侯世子说林氏的好话,倒让承平侯世子夸她懂得疼人,吩咐多与林氏交往。
林氏本就没多少心计,家里人将她送进张府别院,她就去了!
教导规矩跟伺候人,她照着学了!
张府送她进了承平侯府作承平侯世子的妾,她就乖乖的以夫为天,伺候世子,半点不敢差池!
世子吩咐了,关氏去找她谈天,她也有什么说什么!
关氏则嘘寒问暖,跟备感温暖的林氏没几回就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了。
这样的局面,显然有悖于张氏最初的构想。
张氏有些跟关氏不一样的强大不同点,她有个极具支持力的后盾娘家。
对林氏,张氏根本不屑关氏这样刻意套近乎,交好的手段。她只要直接拿出主母的气势,跟林氏说上几句话,林氏估计就吓得不知所措了,更不用说跟她对着干了!
这回,张氏变聪明了,她直接找让人给娘家传话。意思大意就是林氏最近让她不满了,要林家人来看看她,再好好叮嘱一番!
张家迅速行动,第二天就派人去林家传话,该准备准备去“看看”林氏了。
在林氏进承平侯府一个月的时候,林氏的继母王氏被承平侯世子夫人开恩进到了承平侯府,去看自家姑娘了!
说到林氏的性格,就不得不提一下她这个继母王氏。
上京周边乡下的林家,二十年前下聘迎娶了临村袁家的姑娘。林父家贫,却十分喜爱读书,父母妻子下地,谋于生计,他却只顾埋头于诗书!
过了几年,林父父母俱亡,袁氏既照顾林氏哥哥和林氏,又独自承担家用。终于等到林父狗屎运来了,考中了秀才,袁氏却一病不起,最终不治而亡。
林父由于有功名在身,一下子被村里一个土财主看中,将家中一直无人问津的大龄女儿许配。林父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理俗事,对于土财主家的闺女长相普通,骠悍难缠,挑婿严苛毫无耳闻。
等土财主的女儿王氏进门后,林氏兄妹的生活落入水生火热之中。
一开始,林父还会偶尔怀念起亡妻的好,护一护儿女。
每每林父护着,王氏根本不理会,直接搬出家里没人挣钱,林父进考费用还要自己娘家掏这些事念叨。
林父汗颜,直觉唯女子难养也,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长此以往,林氏兄妹逐渐惯于被王氏压迫!由此可见,王氏之于林氏,无疑于老虎。
初听继母要来看自己,林氏第一个念头是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继母是来找自己要钱的。
不要错愕林氏的想法,她现在在这里就是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按说这样温顺的姑娘16岁早该定了人家或是嫁出去了,林氏的最大不幸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可理喻的继母,近些的不敢求亲,远些的上门莫不被赶出门。
这回把她给张家,还是因为张家给了好几十两银子,继母见有利可图,才让自己最终进了这承平侯府。
想着这些,林氏就开始搜罗了,她找来找去,只找到这个月的份例多下的几两银子。世子给的东西,首饰什么的,她也不敢给继母带回去。想着家里几两银子可是好几个月的过活钱呢,林氏感觉应该够继母带回去家用了。
王氏进到承平侯府,左观观,右看看,看哪里哪里新鲜,都快把这儿当自家菜园子欣赏了。
引路的婆子撇了撇嘴,真是个乡下佬,那副嘴脸,难怪夫人都不愿意见一面呢!
等见到林氏的时候,王氏差点认不出来了。身上穿着绸衣,手上带着镯子,头上插着簪子,这就是杏儿那个死丫头?
这么半天也不知道叫人?一句“死丫头,见到老娘也不知道叫人?”顿时冒了出来。
那个声音的洪亮唉!杏林院外行走的丫鬟婆子都听见了,知道这声音的主人的,都不住哀叹:这林姨娘的继母嗓门也太骇人了!进了侯府,也不知道收敛点,真是不知礼数。
林氏听这话,立马虚了,轻轻地喊了声“娘亲”。
她身边的丫鬟絮儿都忍不住为自家姨娘抱屈了,这么个婆娘,敢对承平侯世子的妾侍这样大吼,实在是太放肆了。可林姨娘居然还低声叫她娘亲,实在是太委屈了。
絮儿是承平侯世子送给林氏的,自然心里为着自家主子着想。
另一旁的柳儿是张氏分派来监视林氏的,看到林姨娘对王氏的态度,暗暗自喜:少夫人果然料事如神,这林姨娘真的很怕她继母。这下,少夫人就不用担心聚香院(关氏的住处)跟杏林院会沆瀣一气了。
正房里,王氏直接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抓着身旁茶几上的点心,就大把大把往嘴里塞,也不看周围丫鬟鄙视的眼神。(估计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吧!)
已经过着上等日子一段时间的林氏,虽然不习惯有人伺候,穿衣打扮不用自己动手,还不用下地干活儿,但继母举动的粗鲁,她还是懂的。
想起自己在夫人家别院时,由于举动不合规矩,受到多少次别人的讥笑和嬷嬷的惩罚,林氏不由红了脸。为着继母的举动感到了羞耻。
王氏浑然不觉,只絮儿气愤,柳儿暗笑。
等吃的一盘糕点不剩,王氏才拍了拍手,往身上一搓,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喝起茶来。
絮儿望着满脸骚红的林姨娘,已经决定,等姨娘这继母走后,就把这副茶具收起来,弃之不用了。下回她再来,直接用最次的茶具泡茶,不,不给她茶喝,连点心也不给准备了,免得糟蹋!
一直等着王氏开口说重点的柳儿都快不耐烦了,这女人真麻烦,来这么半天,吃了喝了,正经话没提一句。
似乎有些餍足了,王氏开口了“你们都下去,我跟这丫头有话说!”手一挥,好似她是这院里的主宰,很是霸气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