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老爷的话,其实是白说。
不能抗旨不尊,文氏就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苏云筝了。
这个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的夜,注定没有苏云筝这个无事一身轻松的当事人的位置了。
第二天,早朝大殿内,坐于宝座上云帝的与众臣议事完毕即将结束早朝之时,缓缓开了口:“朕派人查实太长寺卿嫡次女曾与金科状元定亲一事实属荒唐之辞,昨日平宁侯觐见,愿为长子求娶,朕心甚喜。太长寺卿何在?这桩婚事,爱卿愿否?”
今日神清气爽的苏老爷一听见皇上的话站了出来,脸上平静无波,恭敬道:“臣替小女谢陛下。”
此乃一桩喜事,云帝乐得成人之美:“那好,朕即刻下旨,赐婚平宁侯长子,太长寺卿嫡次女。”
平宁侯与苏老爷叩谢,殿上其余众人神色有异。
苏老爷还未至家中,圣旨已到,前来的太监刘泉是云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的徒弟。
只是旨意有些超出文氏的想象,除了赐婚的圣旨,还有封文氏为三品淑人的旨意。
云帝原本也就打算赐婚给点赏赐,结果刚打算好,莫修文来了这么一个冲击。云帝面上未提及,心中是有气的,反正现任礼部尚书夫人又不是淑妃的生母,他不必为了莫修文顾忌淑妃和严家,大手一挥,送了个淑人给文氏,以作补偿。
淑人这样的品级并不是三品官之妻都能被封,本身有才有德,或有功,及有功之人其妻,其母才可被封。
宣布旨意后,又是几样赏赐,有云帝,宫中沈贵妃跟莫淑妃的,文氏亲自献上一个精致的鼻烟壶和一个荷包。
文氏也是有品级在身的人了,刘全不敢拿乔,眯着眼,向文氏道了谢。捏着荷包,感受到里头纸质的似是银票,刘全心里暗赞:师傅果真料事如神,说今儿个来是个好差事。
府里的一干人连同几乎不出院门的周姨娘跟吴姨娘,病了大半年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苏云笛纷纷向文氏和苏云筝道喜。
等人都走了,苏云筝心中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坐在檀木椅上,呲咧着嘴,揉了揉好久未下跪的膝盖。
意料之外的惊喜并没有把文氏砸晕,她指挥着梅兰竹菊几个将赏赐登记入库,又派人为前来贺喜的客人做准备,之后才将苏云筝喊去了娴华院。
接旨时,她看见女儿脸上闪现过的惊讶,而之后是了然,仿佛早就知晓一般。文氏从这不难猜出,平宁侯为何会去觐见皇上了,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苏云筝不想说,文氏硬逼也是无用的,但要想绕过这件事,也不成。索性,苏云筝就将在文府见过凌逸逍的事简略的说了说,其过程当然被简化了许多。她的意思就是她以为凌逸逍是说笑的,何况哪有婚姻大事如此草率的,怕父母亲听了平白跟着担忧,因此才守口如瓶。
拉过女儿,摸了摸她的头,文氏叹息一声,絮絮叨叨:“你既不想说,娘也逼你。日子总归是你过,知道姑爷心里有你,也是好的。”自己含在嘴里,包在手心的小女儿,转眼也要成别人家的,文氏心里酸酸的。
听到“姑爷”二字,苏云筝反射性地脸臊得慌,“什么姑爷啊!女儿还小,要多陪你几年呢!”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还有几年?文氏想起女儿才十四,再留三年,女婿都二十了。不管是两年还是三年,在文氏心里,都是那么短,而她也清楚无法留女儿一辈子。
不知为何,苏云筝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病怏怏的庶妹来。这一年多来,苏云笛几乎没怎么出门,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今天见到苏云笛,苏云筝觉得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脸色好了些。
“娘,该为妹妹找教养嬷嬷了吧!”娘成了淑人,苏云筝就想起家中唯一的庶妹的教养不能被忽视了。
都知道操心这事了,文氏欣慰地看着女儿,“放心吧!你娘我不是那么不容人的人!”
圣旨一下,未等上京风闻的许多人家都前来贺喜。
承平侯夫人带着张氏、苏云琦亲自来,个个与有荣焉,兴高采烈,就不知道心中有没有尴尬几许了。文家文大夫人作为代表人物,带着儿媳特来道贺。作为当前苏府的姻亲,傅夫人跟萧将军的夫人也不落后于人。
热闹一直持续到将近宵禁才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