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院子里又起了人声笑语,好像是厢房里的客人都从外头回来了。
玉娇一股热血涌上喉咙,没等她呼救出口,面前一阵冷风扫过,身后的两扇门扉“吱嘎吱嘎”晃动至悬停,易先生就这么消失了。要不是白雪闪地慢让玉娇的眼睛捕捉到仓皇离去的身影,她几乎以为这个易先生是鬼不是人。
重重地吁了口气,这才感觉到一丝从地狱返回人间的侥幸。再与易先生这么相持下去,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趁还没人发现,她即刻将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半株灵芝裹进怀里。
急冲冲的步履冲进门,甘露大呼:“哎呀小姐,你到哪儿去了?”再一看玉娇手臂上的鲜血,吓得杵在原地。
听见甘露的声音,玉娇忽然间有些鼻子发酸,眼角溢出眼泪苦笑:“让你担心了。”
甘露忙哭哭啼啼地扶她起来,开始苦口婆心:“小姐,你前不久才被人打晕,这会儿又被什么畜生挠了?你你……你真教人担心死了。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奴婢怎么觉得今年小姐你是犯了太岁了,隔一阵子就倒血霉。”小心翼翼为玉娇吹凉几条抓痕上的鲜血,忍不住也掉了眼泪,“疼吗?”
玉娇心窝子暖呼呼的,笑着摇头:“没事,是山上的野猫子,我没注意就被挠了。你替我包扎一下,这事儿别往外头说。”
甘露喉咙发涩,红着眼圈欲言又止。而后终于把眼泪给收了回去,拉起玉娇坐到床上:“小姐刚才上哪儿了?适才院子里发生了件大事,小姐知道么?”
玉娇一愣,心知甘露说的是管公子与李金花赤条条在院中被抓现行的事情。原来甘露并没有被易先生捉去,而是随人群去看热闹了。吐出长悬的担忧,她点头:“我知道,刚才我也去瞧了,路上被野猫抓伤,这才先回来的。管叔如何?”
甘露摇头:“教大家埋到半山坡去了。”
“活埋了?”玉娇惊愣。这就是东珵国对待男女通奸的惩罚?
“若不是奴婢亲眼看到,奴婢打死都不信管公子这等衣冠禽兽。李金花是什么出身,那骚蹄子的狐狸眼一勾,多少男人的魂儿都得不见。奴婢原先还想管公子万万不是这等人,还觉得,当初小姐没答应去管府是损失了……哎!”
玉娇半截身子发凉:“他们真把管叔埋了?埋哪儿了?”
甘露斜着脑袋嘟唇:“明儿个一早他们自会爬出来,届时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玉娇方松了口气。要真是闹出人命,可就是她间接造成的,与人有愧。她虽然不喜欢那两个人,但也没到要他们死的地步。
得知管公子跟李金花只是被大家戳在了半山腰听天由命,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与甘露一觉到天亮,起身洗漱上了伤口的药,摆个样子把庙里的菩萨都磕了个遍,就下山去了。
这回特意步行下山,途中果然看到管公子跟李金花被种在路两端。一个脸色刷白,一个脸色发青,都闭着眼睛,露出半截胸口。
管公子倒无妨,胜在年轻气壮,听到脚步声就微微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见是玉娇,吃惊之余也没好意思相认。就闭着眼睛佯装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倒霉就倒霉在李金花身上,本就是薄柳之姿,恹恹之躯,这会儿戳在地上好像是枝折了的柳条儿。无论是谁路过,她都没骨气睁开双目看一眼。
啧啧,玉娇在心里哀叹。亏得是出入过青楼大场面的,本性风骚何苦强作良家妇女呢?给谁瞧?
她对身旁甘露努了一眼,甘露便分外不情愿地从包袱里丢了件衣衫到李金花头顶上。吓得李金花尖叫:“滚开,都滚开……”
“还叫?”玉娇在李金花面前蹲下,半分冷嘲,“再叫,你还想不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