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扑哧”一笑,小手轻捶了一下照人,娇嗔道:“瞧你这说的,我连我两个哥哥和爹都不要见了。”
照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经过村里的小池塘时,几只水鸭和灰鹅在塘里悠然地游着,各不相侵。有一只水鸭突然把头扎进水里,只留个白毛屁股在水面上。
碧清见了,惊奇地问照人那水鸭是不是被水淹了。
这回换照人“扑哧”一笑,轻声细语地向碧清解释那是水鸭用嘴在水里捉鱼虾。
两人在塘边的梨树下站定,有趣地瞧着塘里的水鸭和灰鹅戏水觅食。微风扬起两人散落在耳边后脑勺上的细毛,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碧清又瞧见一只灰鹅将长长的颈子插进水里,只剩一个大身子在水面上往前游,漾起一圈圈水纹。忍不住以绢帕掩嘴轻笑了起来。
照人眼角余光瞟见有好几个男娃子朝这边走了过来,怕碧清因为他们而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小心些总没错。碧清这等富家娇娇女,对这些可是很忌讳的。
拉了碧清正要走,就听得一声浑厚的嗓音响起:“照人,你二哥在家么?”
说话的人正是楚延,与她二哥同在学堂读书,常上她家找她二哥。
照人无法,只得回身客气地笑了笑,答道:“在家哩。”
楚延跨着大步大大咧咧地靠近照人身旁,一脸高兴。丝毫不觉得自己此番行为会唐突了两个女娃儿。
碧清早已换上了一副贞静自持的模样,站在照人身边一言不语。
照人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旁边移了移,见后面那几个娃儿快走过来了,忙轻声对他道:“楚延哥,你将那几个娃儿带走哩,咱是女娃可得顾着点这个,叫人说闲话不好听哩。”
楚延这才注意到两个女娃似乎有些不高兴,想想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便叫她们先走,待他打发走了那几个男娃就上她家去。
照人抿嘴轻笑,“嗳”了一声拉着碧清飞快地走了。
待楚延跨进沈家的后院时,视线四处搜寻了一遍却不见那抹俏影,不由地有些失望。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何会有那股奇怪的感觉,就被照地一把扯过去收拾鱼了。
照人与碧清此时正坐在房间里嬉闹呢,哼哼哈哈好不开心。
照人家留了碧清在自家用午饭,春明一上午都在后院里帮着收拾昨儿网的鱼,自然也在沈家用午饭,楚延午饭前就回家去了。
她们家吃饭一向是不分桌的,如今多了两个外客,自然是要男女分开两桌。
碧清第一次在农户家里吃饭,感觉特别新鲜,这些菜她以前几乎没吃过,虽也是住在农村里,可她家的伙食搭配都是极讲究的。
一碗青椒炒小干鱼,一碗香葱河虾,一碗煎鸡蛋,一锅鲜酸菜鱼,一碗青菜,腌大头菜片儿酸萝卜条儿盐豆角装了一碗,吃得碧清赞不绝口。尤其是腌酸菜,筷子不住地往那只碗里伸,她何曾有机会吃这些农家美味,开胃得很。
酸菜吃多了的结果,就是不停地喝水往茅侧跑,午饭过后碧清都在干这两件事。
照人瞧了碧清那窘样趴在床上笑个不停。
“你还笑,真是个……坏丫头。”碧清不知怎么骂人,便把玉眉那句话学来了,结果逗得照人又是一阵笑。
傍晚的时候,章氏从王家回来,说王家新妇的嫁妆迎回来了,整整有二十抬。
这在碧清眼里倒不觉得有啥新奇的,她们那种家庭少则百来抬嫁妆,两三百抬也是有的,所以听了章氏的话微笑不语。
二十抬嫁妆在农村来说,算是家境很殷实的了。照人昨儿将玉屏家后院的箱笼数了下,再算上后来添的,顶多十抬了不得了。如果玉屏家知道王家新妇抬了二十抬嫁妆过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些事本就不是她该烦恼的,她也就不去多那个心思了。
下午,等她爹和哥哥们都下江网鱼去了,照人便跟碧清到院子里做针线活,告诉碧清咋做这披肩。翻稻谷的时候,又告诉碧清这稻谷咋种咋收,然后又带着碧清到菜园子里,告诉她各类青菜啥时种啥时收。
碧清也是极认真地听照人说这些耕作农事,对农耕有了一番新认识。听着照人娓娓道来,似乎悠然雅意乐趣无穷,并不如她爹娘说的那般辛苦劳累,下回寻着机会她也要跟爹爹去她家的田庄子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