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秦公公!”陈尧咨行了行礼,笑道,“也是方才才到。”
秦翰点了点头,尖翠的声道,“自上回一别,老奴可是早盼望这陈公子再到汴京,你能查出成都府刺客,陛下可是龙颜大悦啊。”
“秦公公谬赞了,”陈尧咨客套道。
“老奴这便与你二人禀报。”秦翰走了进去。
不到片刻,秦翰便走了出来,把二人领了进去,陈尧咨再一次走进了这御书房,书房不大,却是犹如深渊一般,两旁无人,便是些许藏书,为首一个白花满头的人,脸上的皱纹已经有些枯黄,若那点燃殆尽的烛火,依稀还能照的出通明得火。
“儿臣,参加父皇!”
“草民陈尧咨,参加皇上!”
两人见此,齐齐跪倒。
“平身吧,”太宗放下了批阅的奏折,他的声音似是苍老了许多,见到两人,不禁斑驳的脸上露出笑意,道:“陈嘉谟,你汴京的风物,可还适合你啊!”
陈尧咨道:“禀皇上,汴京风物未变,民风依旧。”
“好、好!”太宗点了点头,叹道,“朕之未变,乃是为国之大器;尔等之未变,却该是因变而不变。”
这话说的玄乎,陈尧咨也摸不着头脑,听得一愣,太宗道:“你在文人雅集,可是已变,却未知其不变之处吧。”
陈尧咨听得大惊,原来是如此,这算是兴师问罪吗,太宗的意思似有如此,陈尧咨道:“草民知罪。”
太宗微然一笑,摇了摇头笑道:“你不知,如今朕已然老矣!”
“父皇!”蜀王憋了陈尧咨一眼,道,“此乃儿臣之过!”
“这非过错!”太宗摇了摇头,叹了叹道,“我朝自太祖以来,皆是富国而强兵,唯独朕不能如一,这岂非无过?”
“陛下严重了!”陈尧咨附和道。
“朕心中有数,”太宗摆了摆手,起身道,“而今朕在位多年,虽是多有临机决断,可如今我朝已是如此,也怪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
陈尧咨心里一紧,暗想这管家此话何意,这番话说来,无疑是给了他一记警钟,或是他所作之为,皆是一无是处?
两人走出了御书房,蜀王见他闷闷不乐,似是在苦思冥想,不觉笑道:“你是否可想着方才之言?”
陈尧咨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这也难怪,”蜀王笑道,“毕竟还是年少,父皇之意,倒是说得明了。咱们确实太过浮躁了。”
“浮躁?什么意思?”陈尧咨问道,这管家说了半天,也没有听他说过什么浮躁两字,为什么这蜀王嘴里出来,便变了味道。
蜀王摇了摇头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王也不能与你多说。但需忍让,方得有大气之时。你可仔细一想,父皇虽说你之贸然,但却又说及我朝之弊,此言为何?”
陈尧咨蓦地一阵苦笑,心道,你们这些权贵,说起话皆是文绉绉,深讳难懂,不就是彰显什么拐弯抹角吗,这若是遇到智者还好,也到不难猜懂,若是遇上他人,估计这话算是白说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世上有了深讳两字,说话便成了一门艺术,懂得这门艺术的人,无疑都是那些能投机取巧之辈,处事圆滑之人,最后无不飞黄腾达;而不懂的人,不过落得个四处碰壁,一事无成罢了。有人说,说话害人,这岂不是如此。
陈尧咨琢磨了半响,也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怪这官家隐藏的太深,话说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人,无不是如此。拿着自己胡言瞎诌的话,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让别人摸不着头脑,方显自己的智慧。他们却不知智慧不在说话,而在方圆;不在处事,而在行为。
马车从御街往西,沿着里城城墙根过了朱雀门、新门,一拐后继续往北,沿途经过郑门、梁门,又跑了一截,到了天波门,他穿过天汉虹桥,走过前面就是金水河了。
这东京城的北边金水河畔住的人家可都是当朝大员,可不是,前面就到天波府了,太宗皇帝立的石碑还竖在那儿呢!
陈府便在这金水河畔,隔着柳府不远,陈尧咨坐在马车里,看着这汴京城的风物,不觉细笑,汴京的人物,也有他们自己生活,如此舒适,却也如此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