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殿试
自古科举便有殿试一说,殿试又可称为廷试,先在三月朔日举行,后来有改为在望日举行,这其中弯弯曲曲,不过是些帝王俗气,没有什么值得考证之处。若是说及殿试的由来,还要说起一个人,一个不寻常的人,其不寻常之处就在于一个原因,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让男人低头、让无数的有识之士在这个封建气息浓郁的时代给她低头,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这个女人人生前期不可谓不失败,她干过很多职业,但都失败了,宫女、尼姑、后妃、皇后、太后、最后的一份职业却是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她还是做了皇帝。看着一串的职业性质,这也不难理解唐高宗李治那厮心里为什么憋屈不住的骚动了,这每一个职业,都是很有诱惑的,尤其是一个长的国色天香的女人来担当。
这至少证明了两件事:第一,这女人不简单,意志力堪比小强兄。但凡意志力及其坚韧的人最终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就;第二,经验不足并不能代表一切,往往那些嫩头青最后赢得了胜利。
不管后人如何评述这个女人,总把他与几件事联系在一起,面首、酷吏、盛世、和殿试……
而今以来,朝堂对文人的宽容越发的宽大了,开宝六年,新科进士几百人被带进了讲武殿,太祖亲自出题考究,而这一场殿试,迄今为止成了大宋朝最为奇异的一场,颇有山重水复的意味。太祖出身行伍,本身就是科举个二把手,但他出的题却非比寻常,这批进士中多人才疏学浅,答非所问。太祖一怒之下,下令将二人开除,并问责贡举二人的官员。
恰巧又有落榜士子名为徐士廉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贼胆,居然击登闻鼓,告上了金銮殿。龙颜大怒。太祖当即命令整理落选考生名册,表示择日将亲自阅卷。
于是这场接过,就是造就了一百多名幸运的家伙,从落榜生直接成了进士出身,其“五经”、“三礼”诸科百余人重获翻身、鱼跃龙门。
这件事的最大影响不在于那些举子多么不畏强权、勇于争取世界和平与自身权利而斗争,而是自此之后,大宋朝殿试将由官家面试考生,这也成了历代不变的规矩。
第二天天还黑着,晨鸡才鸣,陈尧咨就早被吵醒了。因为今日早朝便是殿试,寅时还没过,应试的贡士……也叫‘中式进士’们便在宣德门前等候,一个个眼比灯笼都亮,兴奋的不能自已……读书考试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很多人说起来都是大义凛然,但绝不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更多的人不就是图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么?现在经过一层层惨无人道的考试,大宋朝的两百多名士子终于站在了天子他们家大门前,要完成鲤鱼跳龙门中的最后一跃。
殿试不同于州试与会试,若是你不是人品差的出奇,是不会有落榜这种事发生的,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等同于你走在大街上被阁楼的花盆砸在了脑袋上,或是你溜达在状元坊突然被一个姑娘拉了进去风流一番。因为只要别犯傻,殿试是不会黜落考生的,只是将会试的名次重排个‘好中选优’的过程,考得再烂也能混个榜下即用的同进士,外放个七品县太爷当当……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比在京里坐冷板凳舒服多了。
没了这一层顾虑,这些士子们现在多是在干一件事,就是拉关系、套近乎,这时代什么关系最铁,同年、同乡、同门,三同关系是这个时代屡试不爽的法宝。
“不知兄台贵称?”
“在下江浙沈中,乃是张大人门下!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许德明,亦是江浙会稽人士,久仰久仰!”
“原来是同乡,咱们可是要多亲近啊。”
这一系列的言语水到渠成,也没有多少矫揉造作,所谓同行之间共同语言几多,都是读书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差不多再在千金楼找几个姑娘唱一小曲,这就是感情的升华,当然,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升华。
大宋朝开朝以来便朋党争论众多,虽然朝廷不喜欢朝堂争斗,而且为了防止这些人在朝会上交头接耳,他们的官帽之上都插了两个大刷子,谁要转头,便是给了身旁的人一个耳光,可这却不能从根本上制止,且这朋党之论越发的严重起来,以至于最后老范、老王这些赫赫有名的人都在这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正在大家地感情急剧升时,卯时到了。钟响门开,宫门前登时一片寂静。紧张地气氛猛地从角落里钻出来,占据了每个人地心田……都说是不在乎,但谁不想考个好名次?选个庶吉士也能混口饭吃,可要是将来登堂拜相呢?所以事到临头谁不想去争上一争,
宫门一开,边有人带了在门前,官员们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便似流水一般进出有序,宫门前的两边八台的轿子一排排的成线,武将的马匹整齐划一的列在外围,处处显得皇家气派。
考生们则站在一边,用崇敬地目光望着,五梁冠、绯罗袍、白花罗中单,绯罗裙,白罗大带,带玉剑、佩,白绫袜、一品、二品侍祠朝会则服之。三梁冠、银剑、佩、师子锦绶、银环、诸司三品、御史台四品、两省五品侍祠朝会则服之。两梁冠、铜剑、佩,练鹊锦绶,铜环、四品、五品侍祠朝会则服之。六品以下无中单,无剑、佩、绶。袴褶紫、绯、绿,各从本服色,白绫中单,白绫裤,白罗方心曲领,本品官导驾,则骑而服之。
这些礼仪规定虽是严格且繁琐,但却证明了一件事,官当的越大,穿的越是显摆。
等官员们进去完了、便有礼部地礼赞官高声道:“今岁庚子科诸生进!”
考生们赶紧在宫门前列队,在引导官的带领下,鱼贯往垂拱殿而去。这列队也是有规矩的,三甲分列齐全,而今岁的科举,这官家一时好奇,居然惹出了六甲,这却是奇事一件。
长长的紫阁显得有些狭长,一队队诸生列的长队看上去颇有龙游之感,陈尧咨走在最前面最是看的清楚,这一路上他也并不陌生,不过是入朝见驾罢了,爷十岁那年就有这个觉悟了,他心里暗自笑道。
早先进来的官员已经分立平台中的红毯两旁,贡生们也在引导下,分左右站在官员的身后。待所有人站定,平台上乐声大作,黄钟大吕、萧笙簧笛、编钟铜磬相伴而奏,真是声彻九重,荡涤人心,令大殿里的官员和贡生们无不面色肃穆起来。
“皇上早朝!”扯嗓子的人终是出现了,不用排练,就按照这扯嗓子的节奏,众人忙的整齐下跪,高声也大吼着自己不太豪雅的嗓子。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在几人的搀扶下,坐上了金黄的龙椅上。这场中士子谁见过当今皇上,除了特例,官家也不会随时拍个什么写真放在茶楼酒肆或是挂在百姓家里神龛上什么的,谁不想抬起头网上两眼,可这抬头来的人,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一个不好,丢了功名是小,丢了性命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