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月所谓的“要事”,莫雅无论怎么追问也得不出个结果,于是只能作罢。和江艳流一番长谈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趁着蓝冰月不在,和聚鸳楼的姑娘们学了各种各样惊世骇俗的本领。要说“惊世骇俗”,也仅仅针对蓝冰月罢了。比如香气靡靡花枝招展冲他挤眉弄眼,比如娇嗔阵阵巧笑连连让他心慌意乱,再比如藕臂纤腰若隐若现让他火冒三丈。
看惯了风情万种、妩媚文雅,这道活灵活现的身影如同一济清泉注入聚鸳楼,居然有不少恩客慕名而来,直道要一睹“红衣姑娘”的风采。在江艳流的“引荐”下,莫雅认识了不少衷于舞文弄墨吟诗作画的新朋友,并时不时跟着他们蹭一些文艺气。只不过这种交流很快便被某人肃杀的气场强势扼杀了。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丫头在妓院里胡作非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水穆涵知道后会有什么作为,单单是他自己,便忍受不了那些所谓“朋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无论那眼神是单纯的赞赏、喜爱,亦或是混浊的迷恋。
砰!
江艳流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的门,有那么一瞬甚至以为它马上要塌下来。方才在品茗阁里莫雅跟蓝冰月大闹了一场,随后便怒容满面地拉着她冲了出来。回想起那位主人极力隐忍的表情和暴怒的气焰,直到现在她仍旧背脊冰凉。虽然武断地把莫雅刚刚认识的朋友尽数敢走是有失妥当,但那位主人的心情她多少能够体会并且理解,可眼前这当局人仿佛除了气愤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妹妹不必气恼。”江艳流伸手拉住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的莫雅,宽解道:“殿主所为虽然欠妥了些,终归是为了你好。”
“艳儿姐姐,你不要怕了他就替他说好话!他可以对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可是他有什么权力对我的朋友耍威风!我心里难过的时候他在哪呢,还不都是你们陪着我!他一回来就把你们都赶走了,这算什么嘛!”说到委屈处,声音里的哽咽也掩藏不住。
犹记得数日前,在她彷徨失措孤独无助的时候,是江艳流耐心开解她,告诉她她并非丧失了人性,而是更懂得明辨善恶,是那些文雅风流的朋友告诉她,世间本多无奈,不如抒怀己心。在她与他们相谈甚欢时,那个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他们,让他们再也不要靠近她!
她真的,再也不想和那个人说话了!
窗外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莫雅捶胸顿足毫无所觉,敏锐的江艳流却注意到了。
略一思索,她将莫雅拉到椅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明眸流转,落在莫雅脸上:“或者,他只是嫉妒了呢?”
“嫉妒?”莫雅柳眉皱起,“燕儿姐姐你在说笑吧,那个人可是天水亲传邪剑之主,如今又是天绝殿主人,连太子哥哥都忌他三分,他还要嫉妒谁,皇帝伯伯吗?!”话里满满的都是不忿,江艳流听了只能无奈地叹息。这个丫头,平日里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原来竟是块不解风情的榆木啊。
“嫉妒,不一定指江湖地位、财富权势,甚至不一定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眼看莫雅露出越来越迷惑的神情,江艳流只得坦言相告:“也许,是嫉妒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林公子他们身上呢?”
听了后,莫雅只委屈地垂下眼睛,趴在桌上道:“那个人巴不得我永远都不烦他,我去和林哥哥他们玩,那个人开心都来不及。”
一时间,江艳流竟也哑口无言。看来,这是一块曾受过心伤,并伤痕根深蒂固的榆木啊。
“那个人……”
站在门外的蓝冰月沉默地听着屋内的对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平日里称他蓝师兄,愤怒时称他蓝冰月,如今连姓名都不愿称呼,该是怎样的疏离……
嫉妒吗?因为嫉妒她和那些陌生人之间如此亲密,嫉妒她对他们开怀大笑,所以怒火中烧,控制不住自己,将那帮人驱逐出她的世界。是嫉妒吧,嫉妒原本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的丫头居然对他的归来视而不见,沉浸在另一个他不熟悉的世界里。原来这就是嫉妒,这种恨不得将她的笑容撕碎,恨不得存在在她眼中的人统统消失,恨不得她只记得自己、只对自己讲话微笑的感觉,就是嫉妒。
蓝冰月揉了揉额头,积累起来的疲惫感一涌而上,防不胜防。为了不让蝼蚁再有胆量前来侵扰,数日前将朱雀青龙召来,三人连日里挑了周边数家门派,逼迫他们立下字句不再存争夺鬼吟剑的妄念。朱雀认为这并非长久之计,三人才暂时收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可没想到一返回聚鸳楼就看到了让他极度不快的一幕,气血上涌之下,竟又犯下大错。
江艳流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了,眼下他可要如何是好……那个丫头,果然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