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一直不曾断,府内游廊下的点点灯火渐渐掩上了一层朦胧。
墨宅里刘妈等人忙得团团转,生怕留不住姜紫慕。姜紫慕看得两眼发花,这些年对唐素不闻不问,没想到她身边的这两个小丫头如今都出落成了小家碧玉,甚得他心。
“我一直忙于家业,这些年是对你疏忽了,你可千万莫怪我。”姜紫慕接过唐杏刚刚端上来的热茶,长眸往她柳腰上斜拉。嘴巴就着碗口刺溜喝下去一大口茶,烫得他急忙收回目光,哽着喉咙忍耐住不嚎出来。
唐杏缩了缩脖子,赶紧逃到一边帮刘妈去铺床。
唐素想他这一口都能烫到肺里去了,亏他忍得住。她看看屋里仍然堆得像豆腐块似的箱屉,表情有点无奈:“相公勤于家业是妾身的福气,妾身岂会如此不识大体怨怪相公。倒是今日,不是妾身不想服侍相公,而是实在不便。你瞧这屋子没有打扫干净,我身上也伤着,相公不如去二妹妹那里住一宿,过几日再来?”
刚端点心进来的唐银听见,愣了一下。忙转悠到姜紫慕身旁:“姑爷您瞧我们小姐多糊涂。那箱屉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就不能给它们挪个地方嘛!”
姜紫慕直点头:“说得是,我现下就叫人来安置。”不由多看了几眼唐银,趁她摆放点心时,在她的屁股上悄悄拧了一下。
唐银顿时失色,匆匆放下碟子就跑了出去,躲到窗下一时感到屁股上麻麻痒痒的,羞得她浑身都热。
现在这一屋的人都因为姜紫慕的到来而与有荣焉,唐素真是有苦难言。谁知道姜紫慕今晚是吃错了什么,单单认准了她。她托着腮帮子,慢慢玩着点心碟子里的一颗草饼,默默地寻法子脱身。
见她不说话,气氛怪冷清的。姜紫慕便把凳子往她的方向挪过去,关切地问:“可是哪儿不舒坦?”
唐素点头:“嗯……浑身都不舒坦。”所以你今晚还是去什么三姨奶奶四姨奶奶那里快活吧。
姜紫慕就笑起来:“许是这地方太简陋,你住不惯。要不我明日禀了祖母,再让你搬回去?”
“千万不要!”唐素吓了一跳,她才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为什么?”姜紫慕纳闷。在凤城哪个女人不是贴着脸要巴结他的,偏这个唐素恢复神智之后,反而像躲瘟疫似地躲他。若这叫欲拒还迎倒也罢了,可是从老太太那里回来的一路上,她就一直这么“欲拒还迎”,也不腻么?
“哎……”惊觉自己失言,唐素摸着额头叹息,婉转地道,“是因我身体不好,老太太才辟了个清净之所让我好生歇养,你若去求,不是要辜负老太太对我的好意了吗?”
她这么解释,姜紫慕想想也是,心里就舒畅了些。
正好刘妈跟唐杏铺好了床,两个人笑吟吟地来请入寝:“姑爷,床上熏了您最爱的香,您看看是不是早早上床歇了比较好?”刘妈好意提醒姜紫慕,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话正中姜紫慕心意,他顿时笑眯眯地扶唐素:“好好好,素素,你若哪儿疼,我待会儿就给你揉揉,咱们先歇着去可好?”
唐素冷不丁哆嗦,给刘妈打了个眼色,捂着额头喊痛:“不行不行……那香我自小闻到便头痛,我看今儿我还是跟刘妈睡一个铺头吧!”
姜紫慕愣住,这傻子以前不曾关注,哪想到她还有这些人五人六的讲究。他就斜着目光看刘妈,狐疑地问道:“可是如此?”
刘妈莫名其妙,唐素又使劲儿给她递眼神。她结巴了半天,才回答:“哦……呃,是。奴婢一时大意,忘了这事……”
“混账!”姜紫慕冒火,“若早知道你还用这香,你存心的是吧?行了,赶紧把床铺换下来,换套新的。”
刘妈这训挨得十分冤枉,临时换床铺她又不是变戏法的,哪能说换就换。她干笑着,目光一直瞅唐素的神色,道:“姑爷息怒……此次迁居匆忙,其他帐帘被面什么的都腌臜了,正要洗呢。就……就只剩这套了……”
“……”想是姜紫慕被气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素见他眼珠子都冒火,便赶紧见好就收,傍住他的胳膊娇滴滴地道:“相公也是,刘妈平日一心想你过来,如今你过来了,她一时高兴忘了妾身的习惯有什么可以怪罪的?你若是一定要怪,便怪妾身命不好有这毛病,怪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