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将影子拉成一个点,正当午的时候,姜紫辛才回到凤凰江边的客栈。
掌柜的见他回来,立即殷勤地吩咐小二去通知卫何大人。卫何很快出来相迎,面色焦急:“紫辛!”
他俩是同营兄弟,一直出生入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直呼姓名了。
姜紫辛黑漆漆的眸子微眯,卫何将他挡在客栈大堂必定事出有因。便脸色凝重地问:“是不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卫何张张嘴,突然间像是有一口痰堵在他的嗓子眼,令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究竟如何?”卫何怎么说也是见惯生死的,即便烁阳郡主有三长两短,他也不至于连个字都蹦不出来。这样一想,反而觉得烁阳郡主肯定没事,就放下了心,“什么事,你慢慢说,不急。”
“郡主无碍,只是些轻微的水土不服。我要说的,与郡主有关,与你有关,也与……池家大小姐有关。”
池家在京城并不算什么名门,池父仅是国子监的一个小吏。自然这池家大小姐也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充其量只是个小家碧玉罢了。
姜紫辛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明显地蹙动了下,脸色也开始发沉:“如何?”
卫何哽了哽喉咙:“信函是快马加鞭过来的,池伯父年老体衰已于月前离世,现如今池家只有大小姐主持家政。她……你也知道,她自己也是沉疴已久,实属无奈才向紫辛你求助。”
姜紫辛的心顿时微微刺痛,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忽然凄笑了一声:“你替我回信给她,在下爱莫能助,望其多自珍重。”
“嗬……不必了。”卫何苦笑,“郡主已代笔回信,只怕现在快马都已经跑出十里地了。”
这就是关乎他,关乎烁阳郡主,关乎池香月的事?
姜紫辛袖子底下握拳,脸上一阵飘忽的笑:“既然郡主已经代劳,那就这样吧。郡主可好?我去瞧瞧她。”说罢,便提袍上了二楼的厢房。
卫何叹息,姜紫辛一生下来就注定非池中之物,他岂肯为池香月这般平民女子所驻步。只可惜那女子看不穿,看不透,事到如今还苦守着。说到底,男人……终是薄情的。
姜紫辛没有直接去烁阳郡主的厢房,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坐了一会儿,足够冷静之后,才去给郡主问安。
毕竟还没有行大婚,还得恪守尊卑礼仪,所以郡主托词身子不好不肯去姜家祖宅,姜紫辛也并无权置喙。他是怕老太太多心,这才亲自去了一趟老宅,不想竟错过了池香月的信函,让它落在了烁阳手里。
烁阳郡主的房间大门敞开,两边各守着一名婢女。见未来郡马爷到访,便施施然行礼:“郡主正在里面等候,姜校尉请。”
姜紫辛理冠,跟随入内,见一张大罗汉床上从中摆放了一个棋桌,烁阳正与一位棋官相谈甚欢。但是棋谱零散堆在一边,黑白子也胡乱码放,两人倾谈之事都与围棋无关。他的眉角一抽,装作没看到,慢慢俯身向烁阳行礼:“郡主日安。”
烁阳郡主凤眸微抿,显然是嫌姜紫辛打搅了她与棋官的雅兴,露出几分不悦:“这么早回来了?”
姜紫辛微微笑:“将郡主一人留在客栈,紫辛难安。”目光落在眉清目秀的棋官脸上,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位先生似是新面孔,以前不曾在郡主身边见过。初次见面,幸会!”
棋官受宠若惊,立刻从罗汉床上弹跳起来,给姜紫辛行礼:“下官见过郡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