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霖慌慌张张赶到太湖时,船管事说已经找到凶手了。不过是商船经过太湖水域时,正是捕捉螃蟹的时节。蟹农们在水底下网,网上绑有铁块。商船经过蟹农下网的水域,蟹农们正在收网。网上的铁块就这么撞到了商船船底,商船带着铁块往前行驶,而蟹农们拉网感觉沉重异常,以为是大丰收,大喜过望地使大力往上拉网。将铁块从船底一次一次的向上拉,铁块尖锐,也一次次的撞击船低,破洞不大,但却足以使船沉没。
船不是立即沉的,而是往前行驶了半个时辰后,才有经验丰富的伙计发现船舷吃水线上升,感觉不对劲,连忙到船舱查看,那时,水已漫过船舱,往外泼水也来不及了······
陆霖说完,我感觉很疑惑“那蟹农使再大力,也不可能把船底砸烂啊?”
陆霖叹气“不仅是蟹农在用力,船往前行驶时本身也在与那铁块相撞。”
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撞破了,一个小小铁块,能撞出个多大的洞啊?不足以使一艘大船沉底呀?”
“不是一个,是好多个。据那些蟹农说,他们一般会在网底绑很多铁块,以确保网沉在水底不会浮上来。”
我还是觉着不可能,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我低头思索。
“绑在渔网上的铁块,会尖锐吗?”顾筠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呀,就是这里不对。那些铁块连船底都能扎破,难道蟹农们就不怕把渔网线磨断,给那些螃蟹们开了一条生路?
陆霖摇头,“那网和铁块随船沉入水底,但在打捞时却不见了,大概是被水冲走了吧。”
师兄问“那些蟹农呢?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没有,都是当地的蟹农。得知是我们的船扯断了他们的渔网,导致他们损失巨大,前两天来闹事,已经被打发走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陆霖回忆。
师兄不再问沉船的事,张口就问了我想问却不敢开口的事,“云歌呢?她好端端的怎么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陆霖脸色阴沉,声音晦涩“那日蟹农来闹事,我抽不出空陪她,便留她自己在房里。她在房里闷了,说要出去透透气。谁知下楼时却一脚踩空,滚了下去。若是那日我在她身边,也不至于如此。“说到这里,陆霖满眼心疼。
正说着,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说夫人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抬眼就去看主位上的陆霖。可主位上已经没有了陆霖的影子。
门外传来陆霖焦急的吩咐声“都放下手里的活,快去找夫人。”
我与师兄跟出去,云歌怎么会不见了?
我四年前来过一次陆家,对陆家院子结构并不算熟悉。我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喊着云歌的名字。
云歌,是我第一个朋友。我身边有丫鬟,但因为李嫂的事,我对她们并不亲近,她们也因李嫂的惨状而畏惧我。
看着那些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讨论哪家香脂用着好,哪个小厮长得俊俏,那条街又开了成衣铺子,等休假的时候一起去逛逛等等。其实,我很羡慕她们。
四年前,我还扎着团子头,死缠硬磨的让师父答应下次出门带上我。
陆家老夫人,陆霖的母亲年轻时眼睛受伤,见不得强光,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严重,最后竟到了看不清人影的地步。当时的陆家家主,陆霖他爹亲自携重金来请我师父去为他夫人治疗眼疾。
师父去了,还带上了我和师兄。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兴奋的不得了。看什么都是新奇的,连客栈都感觉很神奇,自己蹦跶着从客栈一楼跑到二楼,从大堂跑到后院。从厨房跑到马厩,在马厩里还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破烂衣服,满脸污浊的少年,他躺在草堆里实在可怜,便把自己的荷包连带着里面的银两都给了他,并告诉他如果实在没饭吃,不如到京城谢府,那儿正在招小厮。等有了月钱,就可以做生意赚大钱,赚了大钱还可以去拜师学武,去做将军。男孩子,就是应该做将军。我最崇拜我爹,觉着像我爹那样才风光威武。
那少年没说话,只拿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我。
我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师父的声音,师父每次抬高声音唤我都要把字拉得长长的:“清···”我不等他把“姀”字喊出来,便应道“我在这儿呢!”
师父又喊“吃···饭···啦···”
我回头对那少年说“我先去吃饭,等我吃完了,再给你带。”
少年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等我兴冲冲的拿着肉包子到马厩里找他时,人已经不见了。我有些失落,回京后还特意去问刘道有没有新招小厮,结果也令我失望,他也没来谢府。
而来到陆家,见到陆霖,特别是见到云歌,很快让我忘了这一段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