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惨白着一张脸,身上盖着锦被,靠着马车壁默不作声。我拉着她的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跟着云歌来的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她们两人坐在后面一辆车里。
陆霖本是要把造船的事交给他二叔,他很信任他这个稳重忠实的二叔。陆霖想带着云歌与我们一同去往生谷,目的是想让往生谷谷主为云歌诊治一番,同时也带云歌出来走走,放松放松心情。可他那二叔却推辞说自己担不得大任,此事还是由陆霖全权负责的好。陆霖再找不出可以托付的人来,只得千叮咛万嘱咐的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云歌交给我和师兄。他把造船具体事宜安排好,把工人,材料,所需银钱等置办好,之后,由他二叔监工,他就立刻就来寻我们。
上车前,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送陆霖的二叔,他气喘吁吁地交给陆霖一样东西,陆霖收下后,他笑着拍拍陆霖的肩膀。看起来很正派,很随和的一个人。
陆霖把他二叔交给他的东西放到云歌怀里,是个暖炉,说是二婶给的,让云歌暖身子用的。
一个暖炉还亲自送来,这么细心周到,看来陆霖的叔婶很关心云歌。
云歌情绪低落不说话,我也不善言辞,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清姀,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一直不吭声的云歌骤然出声问道。
“啊?”我在想事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歌自顾自说道“那日我不过是想出来透气而已,四个月,肚子又不是很大,怎么会踩空了呢?”
我也很奇怪,云歌性子活泼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怎会那般不小心?
“我自怀孕以来,便小心翼翼,唯恐伤着腹中的孩子。”
“他那么乖,那么安静的待在我肚子里,从来没有闹腾过我。”
“那楼梯我走了无数次,怎偏偏那一次踩空呢?”
“可我跌下去时,身后除了一个不会武的小丫鬟,并没有他人,楼梯也没有发现被动过手脚。不过是脚稍微疼了一下,怎么就会掉下去呢?我明明没有眼花也没头晕,怎么会好端端的掉下去了呢?”
“可这些我不敢和陆霖说,怕他认为我是在推卸责任,更加讨厌我。”
“我怎么这么笨呢?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真是没有资格再做母亲了。也再也没资格站在陆霖身边了。”
“可是没有陆霖我该怎么办?我那么喜欢他。”泪水从云歌消瘦的脸颊划过,掉在车上厚厚的羊毛垫子里。
这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她爱陆霖,已经爱到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经过再三斟酌的地步,如此卑微。
“我们现在去往生谷,去找江白,他一定有办法的,就算他没办法,我师父也行的,你别难过了。”我低声说道,我不会说什么好话,只能说实话。
我不知道江白医术为人如何,但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云歌呢喃“真的有办法吗?可二婶说我伤了根本,再难有孕了。”
“二婶?送暖炉的二婶?”
云歌点头。
“她怎么知道你再难有孕了?”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要先瞒着云歌的吧?我本以为是大夫诊病时不小心当着云歌的面说了,没想到却是她二婶说。
“当日我从楼梯上滚下,二婶正好领了大夫来给我诊脉。不然,就要一尸两命了。”云歌说起来又感慨又伤心。
难怪陆霖这般信任他二叔,连为皇帝造船这等大事都能交给他二叔,原来是有这层缘由的。
可,怎么这么巧?刚好碰上从楼梯上滚落的云歌?还刚巧带着大夫?
“二叔他们很好。”云歌又说。
云歌说了这么一通话,眼中有些困倦,搂紧了出发前陆霖放到她怀里的暖炉,倚在车壁上合上眼睛,说“清姀,我歇一歇。”
我把疑问压在心底,给她掖了掖被角,说“睡吧。”
云歌睡得并不踏实,秀气的眉毛一直皱着。
我看着云歌,越想越觉着事情蹊跷。
到了客栈,师兄定下一个独立的小院。吴嫂与夏雨从后面马车过来扶了云歌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