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又做了件怪事,他给谢清姀送了架瑶琴,让她弹给他听。庄主若想听琴,阿九可以寻来琴艺最好的歌姬。
阿九本以为谢清姀会拒绝,毕竟任何一个名门闺秀都不会随意想歌姬一样给陌生男人弹奏。可出乎意料,她十分痛快的同意了。
阿九看她一本正经的去净了手,那手上沾满青色汁液——庄主来时,她正揪菊花叶揪得欢快!
然后焚香,低眉敛目的坐在琴前,抬手轻拨,试了几个音。阿九点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接下来,阿九知道了什么叫魔音灌耳,什么叫神哭鬼泣,什么叫鸮啼鬼啸,什么叫狼嗥鬼叫······
阿九不堪忍受,想要离去。可庄主未走,他怎能先行离开。
阿九皱着眉头,极力忍耐。
谢清姀身姿端正优雅,很专注的样子,若没有这尖利刺耳的声音,还是一副很美的佳人抚琴图。
阿九转头看向身侧的庄主,想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可头转到一半又转回去了,他忘记庄主还带着面具,看不到脸。
阿九转回的脑袋又迅速转过去,身旁空空如也,庄主早就走了!
阿九看着身旁的空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
见阿九也出了院子,那六个婢女也忍不住跑了出来,只剩谢清姀一人在坐在那里独自弹奏。
阿九站在一棵树树顶,看着院子里孤零零一个人的谢清姀,突然有些伤感,本来好好的一国公府嫡女,金枝玉叶般的存在,却因为一张藏宝图弄得家破人亡,也不对,她爹还没死。虽嫁了个将军夫君,但那夫君现在也身受重伤不在身边,而且她那个夫君也不是什么好鸟。除去这些不说,单身上的毒,就能毁了她。
庄主一跃跃到阿九身边,问“好听么?”
阿九不语。
庄主继续道“她以后会常常弹给你听的。”
听到这句话,阿九那一丁点的伤感也没有了,还有以后,还常常······
花神娘娘,阿九心好累······
谢清姀记性越来越差,阿九看着她常常洗过一次脸,转身就忘了,唤了婢女再送水进去,又洗一次。婢女们得了庄主吩咐,她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什么都不要说。
她果然每日都弹琴,一开始阿九会躲得远远的,可听久了,也就习惯了,不再避如蛇蝎了。阿九发现谢清姀弹琴时,面部会特别柔和,眼睛也清清亮亮的,不像平时那样虚虚无无,好似没有灵魂。
庄主的态度也很奇怪,算了,庄主就没正常过。他去过几次寿王府无功而返后就不去了,说找到更有趣的事了。
不去就不去呗,反正那藏宝图寻宝一事也是一时兴起而已。
不过阿九想得又远一些,就算得了那藏宝图,能不能找到还是另一码事呢。再说了,可与一国之君相匹敌,这是要造反吗?
可那寿王不知怎地找到了云崖,还带着一队人马。
寿王闯进来那日,庄主正好不在云崖,而是回了天下第一庄。
云崖不比天下第一庄,根本就没有什么护卫,除了地势险峻一些。
第一根羽箭射进来,阿九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扛着谢清姀跳上了墙头。
院子后面就是悬崖,崖壁上有一些藤蔓,要想离开,只能借助这些藤蔓。阿九放下谢清姀,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在下落过程中拔出腰间匕首插入崖壁,悬吊在崖壁上,检查这些藤蔓是否能承载住两人的重量。
阿九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她逃,反正庄主也不要宝藏了,且让她自生自灭,被寿王带走吧。可不明白归不明白,人还是要带走的。
阿九觉着,和庄主在一起久了,连思想都变得高深起来。瞧,他都高深得不明白自己了。
谢清姀大概以为他坠崖死了,在崖边探着脑袋吼了几嗓子。她要是能顺着崖壁往下看看,就能看到他像只壁虎一样攀在崖壁上。那一声声“阿九”在山谷里回荡,听着有些可笑。
检查完藤蔓,阿九还没来的及爬上去,寿王就带着人过来了。一上来就唤她“姀儿”好恶心,比庄主的“小娘子”还恶心人。
寿王质问她为何栽赃陷害自己,谢清姀只是平静的说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语气很平静,没有慌乱,也不吃惊寿王为什么会出现,并指责她。她好像算出寿王会出现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不只是面对寿王,在对着庄主时,她也是这样,不见惊慌,不见愤怒,更不见委屈。像木头人一样,庄主说她有趣,哪里有趣了?!
阿九慢慢移到谢清姀身后,悄悄伸出一只手,准备抢在寿王动手之前把她拉下来。
谢清姀小小的后退一步,踩酥了的石块落下,有些砸在阿九脸上。
阿九愤恨的一伸手,抓住她一只脚踝就把她拉了下来,耳边听着她恐惧的尖叫声,心里莫名的舒畅了······
心里舒畅了,但口中依然恶狠狠的说道“闭嘴!”
她睁开眼,问“阿九?”继而又问“你没死?”
哼!我怎么可能死!
阿九又听她吃惊“你会说话?”
“谁说我不会说话?”阿九愤愤道。
她瘦的可怜,提在手里都没什么重量。她问还要多久才能落地,估计是脑袋不舒服了。阿九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