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在一扇门前停下,推开,说“清姀,你好好休息。这谷中没有下人,等会儿我让夏雨过来。”
我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就对着她点了点头。
“清姀,你没事吧?可是累了?”云歌担忧道。
“云歌姐,要是哪日我把你给忘了呢?”我抬眼,我在不知不觉中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只怕,终有一日,把他们都给忘了,包括,自己。
“怎么可能?记得了便是记得了,想要忘了我,也得问问我允不允许啊?你要长胖才是正事啊!”云歌骄傲的仰起脖子,笑得明媚。
这么美好的云歌,我怎舍得忘了?
我笑了笑,随她进去了。
又问“陆哥哥呢?”
云歌一听陆霖,本来上扬的眉毛瞬间塌了下去,“本来很快就能来的,可仓库突然失火了,虽发现的及时,但也烧了不少重要材料,需重新置办。而且经此一烧,陆霖更不敢大意了。”
“所以?”
“来不了了啊。”云歌失望道,“本来还想让他看看这谷中桃花的。”
“找到纵火的人了吗?”
“好像是秋日干燥引起的,并不像有人故意纵火。好了,这些就让那些男人们想去吧,你先胖起来。”
云歌不问我在被劫期间经历了什么,只一个劲儿让我吃胖。怕是以为我是饿成这样的,可方才她说我都回将军府一月了。养了一个月,再怎样,也不应是瘦成这样,已是皮包骨头。她这样想也好,省得跟着担心了。
我点头,陆霖坐镇,总要好些。
我向外看去,顾筠没回来,还没谈好吗?
想问他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可痊愈了?想听他亲口回答。
云歌却以为我在看外面景色,“漂亮吧?风一吹,花瓣扑簌簌的往下落,地上满是桃花,都不忍让人踩下去。”
我看着满树芳华,问“落了,还会再开吗?”
“当然会了。也不知道师父给这些桃树用了什么秘药,让这些桃树能常开不败,落了一枝,另一桠便开了,一败一开,我这些日子来,从不见这庭院寂寞。”
“若有了这秘药,我也在陆家种一片四季桃林!”云歌满怀憧憬的说。
看着她满眼希冀,仿佛已看到了陆家桃林四季常开不败的景象,我都不忍心打击她了:你也知道是秘药,怎会给外人,流落谷外?
这谷中除了桃花这一色彩,其他都是素白颜色。
弟子着素白衣裳,谷主也是素白衣裳,只面料不同罢了。连这客房里,白色的帘子,白色的床帐,白色的床铺被子,小榻上白色的毛毯,桌子上白色的桌布,白色的花瓶。花瓶中那几只绯色桃花,是个房间唯一的色彩。
而红衣的云歌,大概是这谷里最艳丽的色彩了。
云歌见我打量这屋子,大约以为是我的洁癖又犯了,忙说道“这些都是新的,听说你和顾筠要来,我和夏雨就都重新换了一遍。”
“不是,只是觉着这谷主尤爱白色,那为什么不种梨花?”
“等我回去问问师父。”云歌俨然已把自己当作江白的入室弟子了,江白,你自己保重!
云歌一直待到顾筠回来才走,走前说“顾将军清减了不少,要注意休息啊。”
顾筠点头“多谢。”
“那清姀交给你了。”云歌这话说得郑重,她站在门槛外,眼中满是担忧,在我面前从没出现过的担忧,又浓又重。
她以为顾筠挡住了我,我看不到。可我看到了。
云歌走后,我坐在铺着素白坐垫的椅子上,摩挲着铺着素白桌布的桌子上放着的白瓷杯,清了清喉咙,准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