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尔好不容易睡沉,突然被人叫醒,极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嚷道:“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
“玉儿,快起来,你爹爹在书房等着你呐,心急火燎的,要你即刻就去。”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急切的催促道。
“怡儿?她怎么知道我的昵称?黑暗中这位阿姨是谁?她口中的爹爹又是谁?”许怡尔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爷爷十分痛爱这位孙女,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含饴弄孙的意思,此后也就成了她的昵称。
许怡尔带着种种疑惑坐起身,抓起枕边的衣服就往身上穿,然而衣服很别扭的套在身上,却怎么也系不上扣子。
“唉,什么天大的事儿,看把孩子急的。”那位阿姨上前从许怡尔脖颈下开始,一直扣到腋下,又为她套上裤子,扶她下床。
“阿姨,把灯打开。还有,我妈我爸呢?”
“打开灯?噢,小兰,快把灯拿来。别怕,玉儿,娘亲在这里。”
“你不是……”许怡尔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看清了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包括身边自称是“娘亲”且身着清朝服装的中年妇人。
昨晚自己明明回到了家,却又怎地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难道还是在梦中?
许怡尔惊恐的挣开中年妇人的搀扶,极力想看清一切。
“这孩子,别是吓着了?小兰,快过来搀着小姐。”
“哎!”小兰应声走过来,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挽起许怡尔手臂,不由分说,和妇人一起搀起她就朝门外黑暗中走去。
许怡尔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痛庝使她“咝——”地叫出了声,她意识到不是在梦中,自己意识清晰,身体正常,难道是……
许怡尔被架到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房间的后墙摆着一架书柜,书柜前是一张古香古色的书案,一盏带纱罩的烛灯闪射着明亮的光线,灯光下,一位身着清廷七品官服的中年男人低头伫立在那里,那人面庞瘦削,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许怡尔三人进来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人,那人慢慢转过身子,上前拉着许怡尔的手,盯着她惊惧的面庞,默默看了许久,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须臾,那人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玉儿,孩子,事情紧迫,只好深夜将你叫醒。”那人有些疚意,轻轻拍拍许怡尔肩头,又接着说道:“有件事儿为父一直瞒着你,如今已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不得不对你讲明一切。”
那人放开许怡尔的手,走回案前,目光盯着案上一本书札,幽幽叹了一声,说道:“三天前,钦差琦善在广州给为父下了一道手令,限三日内将名单上的所有人员抓捕归案。唉,孩子,你可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吗,那可都是我大清忠诚子民,都是跟着林则徐大人为禁烟赴汤蹈火的人啊!”
“琦善?林则徐?禁烟?”许怡尔讶然地看着面前这位叫自己“孩子”的中年人,脑袋慢慢大了起来,这些不都是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时期的人物吗?
“天哪!我是不是还在在做梦啊?爸爸,妈妈,爷爷,你们在哪里呀?快来叫醒我吧!”许怡尔慌怵的看着那人,心中惊恐地叫道,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现实,她宁愿自己还是在睡梦中,宁愿自己是在做着一个荒诞的噩梦。
那人回过身看着许怡尔,目光有些悲凉般的无奈。“孩子,为父不忍将这批朝廷的根基毁掉,更不忍让这些忠诚子民假我之手而惨遭屠戮,因此上,为父违背钦差谕旨,早已私下放走了人犯。”说到这里,那人牙关紧咬,瘦拳紧攥重重砸在桌面,许久才长叹一声:“唉,怕只怕到了后天钦差的人就会赶到,到那时我一家必将枷锁加身,惨受那牢狱之苦!”那人喑哑的声音在这沉沉暗夜显得那么凄凉,如一丝严冬的寒霜沁透空间,寒意侵入每一个人的肌肤。
许怡尔听着那人说到这里,再看看对方眼中含悲,泪光盈盈,不由心为所感,热血涌动,暗自想道:听之所言,此人必是跟着林则徐力主禁烟的好官,宁愿自己一家身陷囹圄,也不愿与奸人同流合污,残害忠良,自己此时哪里还管他是梦还是真。也许此人有一个与自己相貌一般的女儿,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抑或她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前世之身,自己又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是假,梦总会醒;是真,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到现实,权且以假做真,假戏真唱,轰轰烈烈做一回忠臣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