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淮雪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用完午膳,她趁着沈哲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落雪院。
方若雪的衣服不是姹紫就是嫣红,全是些扎眼的颜色,淮雪只能摸了件汀岚的雅白色长裙换上,打扮成宫女的样子,开始勘察皇宫。
方若雪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方向这种概念,淮雪基本上得完全靠自己摸索着走。
避过几对巡逻的侍卫,绕过几件庭院,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大片的竹林随风摇曳,淮雪觉得自己好像从深宫一下跳到名士隐者的居所。
来到一堵墙下,照着艾轩教的方法提气,淮雪轻轻一跃翻上墙头,呵呵,感觉还不错,她站在墙头得意的想。
谁知却乐极生悲,一个脚滑,摔下墙头。
怎么不疼?淮雪睁眼一看,原来自己摔在一堆蒲草上。
“来的可是雪儿?”
朝着声音方向望去,淮雪只见一个男子坐在院中石桌旁,面前放着一具古琴。
微风拂过,一阵绿竹的清香扑面而来,那男子面容清灵而隽美,嘴角的轻笑如天际流云,白衣玉带,似清晨的第一滴露水般清澈。
淮雪望着他,仿佛好久好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对她如此般轻笑……
方若雪的记忆突然间冒出来,淮雪想起来,这人就是方若雪记忆中,站在回廊边,清澈地望着她的人,她的二皇兄,方林澈。
“来的可是雪儿?”方林澈望着淮雪的方向问。
“是我,二皇兄…”
“呵呵,果然是雪儿,我听说你回来了,而且容貌和声音都恢复了。”方林澈得到肯定的答案,愈加笑得开心了。
淮雪走近他的身边,发现他只是听着淮雪的脚步声转 头,却没有在看自己,难道…淮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这方林澈看不到东西,“皇兄怎么知道是我?”
“雪儿以前每次来竹轩找我都是翻 墙而过,况且,我闻到你身上有落雪院花草的香气了。”
这人的鼻子还真灵…淮雪在心里暗想。
“雪儿,”方林澈抬手去拉淮雪,淮雪赶紧把自己的手递给他,“来,坐下,跟我说说你的经历。”
淮雪认认真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苍龙寺的经过。
“哎,真是上苍怜悯啊,”方林澈脸上有着释然,“雪儿,让我记得你的容貌可好?”
淮雪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急忙“嗯”了一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真是可惜啊,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看不到东西…
方林澈的手指修长而冰凉,一点一点描摹这淮雪的脸。
淮雪突然觉的心中一股强烈的情绪冒出,那里面有心痛、不舍、忧伤还有一丝浅浅的喜欢…喜欢?!不会吧,难道方若雪喜欢自己的二哥?!
“雪儿,我就知道,你是漂亮的。”方林澈的手指离开淮雪的脸,下了结论。
被如此优质美男当面夸奖,虽然明知他看不见,淮雪还是脸红了,“我哪有二皇兄你好气质啊。”
“呵呵,雪儿说的好听,我只是一个瞎子罢了…”方林澈自嘲的说。
淮雪笑着岔开话题,陪方林澈聊天。
时近黄昏,淮雪起身告辞,“二皇兄,我先走了。”
“雪儿,”方林澈凭着声音拉住淮雪的手,说:“这几日多来陪陪我可好?”
淮雪几乎是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开口答应了,这深宫竹林中双目失明的二皇子,她直觉其中必有隐情。
走回到落雪院自己房间里,淮雪托着下巴对窗思考。
方林澈到底是为什么失明的,这和方若雪又有何关联?淮雪脑海中,方若雪关于这为二皇兄的记忆就只有那回廊下的片段,和一阵阵无奈的疼痛,其他的竟然什么也没有……
远远地从窗口看到沈哲回来,淮雪急忙挥手叫他过来,“沈哲,关于二皇兄,你知道些什么?”
“公主,你怎么突然问起二殿下的事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我以前和二皇兄关系很好吧…”
“哎,公主啊,有些事你忘了就算了,即使想起来也是枉然啊…”
“沈哲,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好吧,”沈哲看着淮雪认真的样子,终是妥协,“二殿下十三岁时,也就是公主你受伤毁容之后,生了一场重病,病好后双目失明,此后皇上让他搬进竹轩,那里除了一片竹林之外,没什么水池假山,方便他行走活动。从此他便一直深居简出,我也只知道这些。”
“那张贵妃呢?”
“张贵妃本是皇后娘年身边宫女,得皇上一次宠幸后怀有身孕,于是便封为贵妃。”
“沈哲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情况,我想听你的看法。”
沈哲看了淮雪一眼,起身关上门窗,又走回来坐好,说:“公主,我和汀岚一直都想护着你远离宫中的勾心斗角,但如今你大了,也是时侯知道一点了,”沈哲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张贵妃被皇上宠幸这件事本身就有疑点。当今陛下挚爱皇后娘娘天下皆知,就算陛下要纳妃,也断不会对皇后身边的侍女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