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众人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边休息。
“步行了一天,你还能坚持得住吗?”淮雪拿了一碗水递给薛子泉,他的脸上显出些许疲惫。
“多谢淮姑娘。”薛子泉喝了水,脸色恢复了不少,双眸在火光的映照下绽出丝丝神采。
淮雪不自觉地说道:“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好像…”
“是吗?”薛子泉轻笑了起来,“该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吧…”
“不,他是我的二哥,你的眼睛跟他好像,清澈而透明,但却似月光一样朦胧,让人看不清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淮雪记忆中的人影清晰而模糊,渐渐地似乎要和眼前之人重叠,“不好意思,我有点恍惚了。”
“没关系,”薛子泉温柔地笑着说:“你怕是累了,回帐篷好好睡吧。”
淮雪突然觉得薛子泉的眼中流光溢彩,干净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她起身钻回自己帐篷里,倒头就睡。
像是从很沉很沉的梦境中醒来,淮雪费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何处。
她感觉到自己的帐篷好像是被风吹塌了,毯子布匹牢牢地压在上面,淮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其中钻出来。她刚想开口呼唤溟儿,可眼前的场景,却看得她几乎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篝火的残迹还微微冒着火星,上官商队众人和骆驼马匹以及车辆全都不见了,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护卫的尸体。
淮雪发现还有一个护卫胸膛仍在略略起伏,急忙跑过去他身边,“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盗…匪…”那名护卫断断续续地说完,挣扎着伸手指向南方,然后便断了气。
伸手合上那护卫的眼睛,淮雪起身追向南方。
盗匪带着如此多人和货物定走不远,淮雪一路追赶,同时觉得十分讶异:自己真的睡得如此沉,连一群盗匪劫货掳人都没有惊醒?而且那群盗匪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这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大概追赶了一个时辰,前方渐渐出现火光,淮雪收束心神屏息潜行。
一个由十几棵树木、仙人掌和一池浅水组成的微型绿洲旁,几十个粗犷的男子手持刀斧大声谈笑。
溟儿被关在笼子里,懿夫人和婢女们被绑在一起,石管家、上官檀、薛子泉还有几个护卫和马匹车辆栓在一起。
“你等歹人,有本事放开本公子我们单打独斗!”上官檀瞪着双眼直吼着。
“哈哈,你这小胳膊细腿,还想和我们单打独斗?”盗匪们听了哄然大笑起来。
石总管拼命地给上官檀使眼色让他冷静,可是上官檀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是一个劲地骂喊着。
那伙盗匪实在是被他喊地烦了,直接一团破布塞住上官檀的嘴。然后几个大汉嘴里骂骂咧咧地各干各的去了。
淮雪爬在一个沙丘后面,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硬闯吗?凭她这点功夫对付一个人还行,现在这有一群人,她想都不用想了。
思索间突然感到有人接近自己,淮雪一掌拍过去被对方避过,另一手抽出匕首也被来人避过。
“姑娘莫怕,在下是定远将军麾下幕僚,此番是为了捉拿这群盗匪而来。”那人低声说道。
借着远处明灭的火光,淮雪看到来人穿着中土文人的服饰,“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在下令牌,姑娘请过目。”那人说着抛了一块铜牌到淮雪面前。
淮雪一手仍握着匕首,另一手捡起那块铜牌,上写:“定远军师昊秋”几个字,“你是军师?”
“正是。”
淮雪接着微弱的星光看到,昊秋有着江南文人墨客的斯文气质,书生儒雅,让她完全无法联想到自己印象中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大漠军师形象。
“为何不见其他军士,难道定远军只靠军师大人一人就可以克敌制胜?”
“这群盗匪近年来十分猖狂,分工计划缜密。定远将军亲帅十只小队日夜巡查。今日在下只是来此取水,没想到有此意外收获。”
“定远将军的部队就在附近?”
“正是,不知姑娘要救这些人的决心有多大?”
“什么意思?”
“在下有一计可解眼前危难,不过要姑娘你冒点风险。”
“你先说计划我听听。”
“请姑娘附耳过来。”
淮雪凑过去听了他的计划,连连点头,“嗯,不错,果然有智慧…”
“姑娘过奖,”昊秋笑着拿出三根银针递给淮雪,“这三根银针上的淬有剧毒,若是你失手被擒,请尽量拖延时间,相信我,定会救出你们。”
“…好吧,”淮雪本来就打算自己去救人,现在多了这三根银针,就算昊秋不回来,她也多了一份胜算,“不过你这定远军的令牌就先寄放在我这里,等你带着援军前来,我再还你。”
昊秋明了淮雪仍不是十分相信自己,才会押下令牌,他笑着点头,趁着夜色离去。
淮雪看到他走远,脱下外衣长衫反穿。这是琉璃的设计,外面是普通的衣服,里面却是夜行衣的黑色,还特别缝了好多暗袋,方便淮雪藏东西。
运气凝神,淮雪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在夜色掩映下悄悄溜到最外侧马车近前。
石管家是最先发现有人靠近的,看到是淮雪的身影时他的眼中满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