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就比顾绝尘适合吗？千年以前，那一场九重天上的不离不弃，到最后，不还是凭着他自己的手做了一个了断？那个人有什么错？她只是在劝说无果之后，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从而告诉他，这是多么癫狂的举措。

她曾是那么向往着天宫。

可惜现在，连他也上不去那片天了，在他自甘堕落永坠鬼界，安安心心做他的鬼界三殿下的时候，就已经是仙鬼两道。

如今他的野心已经被磨平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苏洛卿，只要她不离开就好。

“殿下，您找我？”帘外，空灵的声音有些许的虚弱。

“等把顾绝尘放出来了之后，你送他去三生桥，与九宫的人打声招呼。”

“殿下真要将他放出来？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无妨，他不会管我，也腾不出时间管这等小事。”

“可是......”

“空灵，听清了便立即去办，别让我交代第二遍。”

“是。”

空灵闪身消失在寝宫之中，去忘川河的路不长，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够回忆完与君魇相处的这三千年。不知不觉她已经在他身边这么久了。

三千年前君魇回鬼界的时候，是从九重天上直坠而下，带着满心的绝望。

他爱上了一个人，可他害死了那个人。

他落在鬼界的时候，一席红衣在黑暗中异常惹眼，空灵初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安安静静的，透露着一丝尊贵的气息，不经意间就把窥探人心的本事用在了他身上。

他的心中全是一个人的笑，欣喜的，温柔的，无奈的，凄然的......

直到三百年前他从云山回来一次，她趁她休憩的时候再次窥探，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凄美的笑颜，什么都没有。

君魇发现之后，若不是念及她曾经帮助过他，或许早就处死她了，他说空灵，事不过三。

她回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看见的那双眼睛，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却不放下那丝冷漠傲然。和她千年前窥探到的，对着那个女子时的目光截然不同。

君魇的眸子不是不会柔和，而是只对特定的人，比如那个笑颜的主人，比如苏洛卿。

总之，不会是她，也许也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这三千年不过是场白日梦一般的单恋，她很清醒，却又不愿清醒。可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倾尽自己的一切，换他冷淡的一眼。

真是卑微......

兀自牵了牵嘴角，她望着依旧沉浸在幻境之中的顾绝尘，这世间总是一厢情愿的多两厢情愿的少，看一看苏洛卿，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并不是唯一的可怜之人。

她这六千年，即便是在鬼界这种地方也没做过什么狠毒的事情，可有一件，她下定决心去做，尽管君魇发现之后不会饶恕于她。

她，只是想他的眸子里再次被温柔填满，尽管不是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