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灵玉一夜未归叔父家人很担心。虽是江湖儿女,但在皇城又不是自家女儿,萧寒还是忍不住要多操点心。萧寒是灵玉的叔叔,江湖人称寒心退士,在萧家排行第二。灵玉是他大哥兰陵居主萧尘的长女,灵玉来他这三月来虽然看起来温婉贤淑,像个大家闺秀,但她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所耳闻。这孩子天生聪惠,又勤奋好学,更难得的是心底淳良,很得江湖前辈的喜爱。只是她那时隐时现的狂傲不羁,实在让人担忧。
萧寒坐在书房里独自想着,萧家先祖萧望之饮鸠自尽前曾留下遗言:萧家后人自他死后不再入朝为官,更不得与官府有任何往来。这也是萧家从儒家转变成武林世家的原因,他大哥早年为武林做了不少事,在江湖有很高的威望,现在与世无争,一直在祖居的兰陵与山水为邻,闲云相伴。他与三弟萧安四弟萧平在贞观之治后见天下太平,便来长安经商并小有成就。现在离开祖居有三十多年了,儿女也都成才,大儿子萧翷自幼喜好文墨,虽不是七岁可诗,也颇有才气。女儿萧南汐半文半武,乖巧灵丽;幼子年纪虽小,却也懂事。只是不知为何,大哥的长女江湖人称隐侠,独子排行第二,江湖人称狂侠。幼女文静淑雅,人称逸侠。他的儿女却没半点侠名。“哈哈,龙生九子,九子不像呀。”
“爹,什么事那么高兴呀?”南汐进来听见他自言自语就问。
“生意上的事。你找爹什么事?”萧寒笑着问,他虽然面冷但在家里还是挺温和的。
“噢,玉姐姐还没回来,我想出去找找,给爹爹说一声”南汐答道。
“到哪里找?你这鬼丫头,是想出去玩吧?”
“爹爹,我哪有那么贪玩吗”南汐红着脸嘟啷。
“哈哈,没有没有。那你去吧,找到你玉姐姐早点回来”
“嗯··”南汐答应着,一阵风似的跑了。
萧寒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奇怪,这丫头之前很少出门,最近怎么老往外跑。
“老爷,您的信,长小姐的。”管家阿福拿着一份信走进来。
“噢,灵玉的呀。”萧寒接过信看了看说道,“这丫头字写的娟秀,只是有点惜字如金哪,哈哈”他把信递给阿福,阿福跟着他已有二十多年了他们既是主仆又是兄弟。
“叔父,玉儿几日后归,安,叔父勿念,灵玉拜上。”阿府接过信念道,“这长小姐也没说她去哪啊”
“哈哈,大概遇上熟人,结伴游玩去了。”萧寒说道“你去告诉夫人一声,这几天不必等灵玉回来吃饭了’’
“哎··老爷,我这就去”阿福应着出去了。
李羽的小苑里,灵玉轻轻渡着步,李府的丫鬟把她救来的人照顾的很好,只是她还不放心离开,一则那人还不能下床,二则她对李羽还有些介怀。
“萧姑娘,您的午善送到房里了,请您慢用”丫鬟秋儿毕恭毕敬的说,虽然她不知道这位萧姑娘是何来头,但李公子走时特别交代,一定不能怠慢她。
“哦··”灵玉答道,“对了秋儿,你家公子呢?我有事找他。”
“府里有事,老爷派人催他回去了,这几日可能不会来了。公子吩咐过,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可以找林管家。”秋儿老老实实的说。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灵玉不再多问。五天后,那少妇的伤好多了,她只说她姓兰名瑾,其他的就不多说了,灵玉也不想多问。几日未出门也实在闷,这天黄昏,她便独自来到南陌外的茶楼坐坐。
“你们知道吗,廷尉大人前天死在书房里,听说是被隐侠所杀。”灵玉正喝茶,听到有人议论。
“这怎么可能,隐侠不是在兰陵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再说听说那隐侠从不杀人的。八成啊,是廷尉大人在朝里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雇人给杀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我听说隐侠真的来长安了,前些日子还在北堂救了位女子。还听说她与广义侯三公子李逸旋有些过节。”
“李逸旋公子?,可她又为什么要杀廷尉大人呢。”
“听说不止廷尉大人,吏部侍郎柳大人也是他杀的。还有兵部尚书张大人。’’
“兵部守卫森严,也只有她这样的高手才能进去。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疯狂杀人呢。”
“谁知道,不知道接下来那位大人又该遭殃了。’’
“就是就是,这李逸旋也真是的,惹谁不好,偏偏惹隐侠。”
灵玉听着隔壁几桌人的议论叹息,真是哭笑不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灵玉摇摇头苦叹着。回到住处,灵玉久久不能入睡。她原想静观其变,好些谣言经过时间的沉淀自会清晰明朗。但她又不甘心一些探丸借客之流借她之名妄害性命。她决定查个水落石出,把原凶绳之于法。她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死于朝中事变,又何法可绳呢。
之后几天,灵玉都在查死的人,她发现这些人都是有一定权势的,那么接下来左御林军统领或许会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她便来到千门侧王统领府第,轻轻飘到他书房的角檐上守着,一连几夜,相安无事。第五天夜里下大雪,她的白色狐裘都被雪侵透了,冻得瑟瑟发抖。
“堂堂隐侠,竟然成了别人的护卫,而且是没佣金的”灵玉窝火的发着牢骚。突然从西南方墙头落下几个黑衣蒙面人。“雪夜着黑衣,蠢货。”灵玉轻轻骂着,握紧她的折扇,折扇里有银针,银针上有曼陀罗种子的毒,只有萧家三兄妹有解药,她从没用过。但今夜这些人踏雪无痕,看来不是泛泛之辈。加上人数不少,她得小心应付。
那些人轻轻走到王统领的书房外,灵玉凝神静目,透过纱窗看见王统领似乎还未察觉,她便挑起一点雪向其中一人打过去,那人听到风响斜身隐蔽,雪团打破纱窗熄灭了书房油灯。
“什么人?”王统领一声大喝,惊动的护卫哗啦啦从院落四周围上来。那些黑衣人见况也不惊,先是齐唰唰向书房里发些许暗器,然后才跟护卫扭打起来。
“流星镖?”灵玉看见其中一人的暗器大吃一惊,那是她二弟血玉堂香主天煞孤星流星泪的独门暗器,她弟弟虽然轻狂却也不屑与探丸借客为伍。这流星泪据说也是个正派人,这次怎么会··她正想着,那些护卫已死伤过半。王统领不知何时出来的,一帮人等正打成一片。这王统领曾经率军平定过多次战乱,功夫自然不弱,只是双手难敌四拳,打得很是吃力。灵玉左右为难,若出手相助,怕流星泪被抓累及弟弟;若袖手旁观,再打下去王统领寡不敌众肯定活不成了。正着急,忽然看见千门卫的禁军出动了,定是打斗声惊动了禁卫军,他们正朝这边赶过来。灵玉悬着的心放下了,千门离这里百步之遥禁,卫军赶来之前王统领还可以应付,禁卫过来之后他也就安全了,而那些禁卫也抓不住流星泪。想到这里,她便轻轻飘下角檐飞过围墙走了,她可不想跟禁卫军纠缠。
灵玉正往回走,忽然觉得有人跟踪她,便转身向城外的短松冈走去。因为要是在城里打斗禁卫军很快就会过来,徒增很多事端。
白雪覆盖的短松冈,阴森森的透着怪异的凄凉。“出来吧。”灵玉停下来,面对着参差不齐的坟头道。她身后的几个人立刻把她围起来,不用说,这些人便是刚才刺杀王统领的人,其中一个咄咄逼人的问“你是何人,竟敢与血玉堂做对?可是嫌命太长?”
“哈哈··”灵玉听他们自称血玉堂又好气又好笑,但她还是温婉的冷冷说道:“在下隐石,从不想与血玉堂为敌。”
“隐··侠”流星泪本来想叫隐姐的,又觉得不方便转口是拖了个长音。
“嗯··”灵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以示会意。“但不知各位英雄何时加入血玉堂,又为何冒在下溅名徒增杀孽呢。”她从不轻易口出狂言,在不怀好意的人或是敌人面前也不会表现的盛气凌人,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她认为只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才会嗷嗷的叫嚷显示能力。真正的高手应该温文儒雅,行云飘逸,纵然有时会以武力相搏,也不是随意伤人。
“哈哈哈,笑话,你他娘的还真把你那溅名当回事,老子借用一下是看得起你”黑衣人中一个见灵玉说话温和,还以为她怕了他们,所以没底气。
“流星泪”灵玉压着火问,“这是你的狗吗?”
流星泪默不作声,他也想看看灵玉有多少能力,万一她打不过这些人,他在出手相助,到时候回到血玉堂,堂主看在他救了他姐姐的份上,说不定就不追究他了。心里想着流星泪索性转过身去。
那黑衣人看流星泪转过身以为他不屑理灵玉,大喝一声“找死。”气势汹汹的向灵玉扑过去,“嘭”的一声那黑衣人弹回来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到雪地上,他挣扎一下没爬起来吐了口鲜血昏死过去。其他黑衣人惊得不轻,他们只看见同伴扑过去又弹回来,根本没看见灵玉怎么出手的。
“冒充血玉堂就已经该死,还敢口出狂言在本侠面前叫,没打死你算便宜你了。”灵玉转过身不温不火的说:“一个时辰内若不施救,他便必死无疑,你们意欲何为?”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视,然后抬起同伴飞也似地跑了。灵玉也不去管他们。
流星泪惊得合不拢嘴,他惊讶灵玉的武功深不可测,也惊奇她的心境气度。此刻他能说什么吗,他若解释,灵玉定然不会怪他,但他能这样做吗。狂侠待他如兄弟,他却为爱忘义,置血玉堂于风口浪尖。更看着他姐姐有危险却袖手旁观··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灵玉轻轻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