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再有气势的雨都雨停的时候。我原来以为灵玉会做些事情报复的,可是没有,表面看来没有李逸轩,她过得会更好,至少李逸轩是这样想的。因为灵玉每天都会精心打扮,以前淡施粉黛的她现在却浓妆艳抹的妖娆起来,只是沁梦园改成寂音阁了,还挂了一幅红幡条联,上联是:思君变,千机锁,锁环环锁,芯心心芯。下联是光是红色的布,没有字,没有横幅。
寂音阁,听起来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可是里面却日日歌舞升平,灵玉和下人打成一片,高吟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之类的,抱着酒坛常常喝的七荤八素。有时候灵玉还会刷刷的舞着宝剑助兴,只是她的剑招中少了曾经的潇洒飘逸,多了几分霸气,不,是狠毒!她那招招致命的样子加上凶狠的恨不得一招就将人穿肠破肚的眼神,让人远远看着就不寒而栗。
侯府的人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至于小孩,侯爷夫人们更不敢交给灵玉带了,日子久了,侯府的人都远远的躲着灵玉,夜深人静的时候,下人们都散去了,灵玉就独自漫步到后花园数那所剩无几的菊花,瑟瑟秋风,怎比得上孤对华灯的冷,‘心怯空房不忍归’大概就是这样吧。困倦了就伏在凉亭的石椅上睡会儿,一个人、一个影子,或者,一个人,一把伞,便是寂音阁长廊上最平常的风景。
转眼间秋天去了,冬天去了。春天去了,夏天也去了,那开着菊花的地方不知换了多少种花,不知道灵玉数没数清,只依稀记得冬天她好像病了几次,病好了以后,她仍然固执的漫步到那片覆盖着冰雪的花盆下手指点点的数着。
我常常想,廊坊上就是不打伞也淋不到雨吧,那她还打着伞做什么呢。便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然而情也好,恨也好,终究会到尽头。
这天夜里,灵玉趴在桌子上睡得模模糊糊的,突然听到鸽子的声音。是她的灵鸽回来了吗,灵玉惊起身,看见桌子上落着两只银白色的鸽子,这是谁的鸽子,怎么会在这里呢,灵玉看见不是她的鸽子,揉揉朦胧的睡眼轻轻问了声:“你们也进错门了吗?”
鸽子只是咕咕叫着,“呵呵呵··这大红门看来真的很有吸引力呀。”灵玉自语着将手伸出来,鸽子倒也不认生由她抓着把玩。
“呃··有个小竹筒,你们也是信鸽呀?哈哈··不知道是谁的信呢。”
“给我看看好不好?”灵玉点着鸽子的头问着,“哈哈··真傻,我问你们做什么。”说着拿出竹筒里的小丝帕,把鸽子放在一边后打开,“若伊赐吾三日暖,吾定报伊一世长,血鹰。血鹰??”灵玉读者丝帕上的子大惊着站起来四下顾盼。
“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幽幽而来,血鹰飘飘然的落在她不远处,好熟悉的情景,灵玉想起她和李逸轩初次见面时的情景,苦笑一下,心还是有一点痛的,只是好像没有那么激烈了,时间或许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
“是的,”灵玉轻轻启齿,“以后不要做这么荒唐的事了,男儿志在四方,不是吗?”
“你对我没有一点点情意吗?”血鹰神色黯然地问。
“是的,你走吧,以后不要在出现了,免得玷污我的名声。”灵玉转过身绝绝的说。
“好,好!!给夫人带来困扰,在下万分抱歉!!!在下以后不会在打扰夫人了,夫人保重。”血鹰的声音在颤抖,灵玉感觉到他在极力保持镇定,心阵阵绞痛,灵玉在心里默念着,‘原谅我··原谅我。不是我吝啬三分暖,而是我担不了你的一世长,在心里,我愿意万里江山盈手赠,只要我有。可是事实是,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而且还有可能累你被千夫所指。所以,我只能伤了你,也伤了自己。’
血鹰已经走远了,灵玉瘫倒在石椅上,血鹰是什么时候闯进她心里的,是那次滚下山崖,还是受伤的她借情止痛,她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的钻心刺骨的痛,这种痛,不亚于看见所爱的人拥别人入怀。她呆呆的坐着,没有哭,也没有笑,她虽然不拘小节,但自小听到的三贞九烈,道德纲常里一女侍二夫是可耻的。所以这样的结局是必然的,纵然今后她会孤独终老,或者青灯伴佛也改变不了。这份节义让人敬佩,却让她很累,不想那么多了,凡事自有天注定,她又何苦苦在其中呢。灵玉想着,把那方丝帕贴身收好,趴在石桌上,慢慢的睡着了,一夜无梦,好久没有睡这么香了。高挂的艳阳温暖的照在她身上,灵玉醒来揉着压麻的胳膊,幽幽的念叨:“今后得回房睡了,天又开始凉了。”
“不好了··不好了··”香巧声高八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灵玉吓了一跳。
“巧儿,什么事大呼小叫的?”灵玉柔声嗔怪道。
“少夫人··不好了。”巧儿跑到她跟前重重的吐口气道,“太后把皇帝软禁起来了,听说她要自己做皇帝。”
灵玉一惊:“你从哪里听到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回少夫人,是五公主和少爷在花亭那边说话,奴婢不小心听到的。”李沁冉吗,灵玉这才想起,自她去年重九觐见后,李沁冉就时常来侯府,刚开始美其名来找灵玉话家常,后来就直接去找李逸轩了,想必梅儿这一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灵玉心里一阵愧疚,毕竟梅儿是她带进来的,如果爱有错,那么自己的错应该更深些吧。
政变对于寻常百姓不知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侯府绝对是灾难,侯爷是李家的人,太后要亲政,肯定先要除掉这些老臣的,尤其是李家的人,而事实上,李家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灵玉焦急的来回走着,她已经是侯府的人了,不管她心里承不承认,都要跟侯府共存亡;可是会不会累及家人,尤其叔父他们都在京都,要是他们能迁回兰陵就好了。
灵玉想着打定主意,唤巧儿收拾一下,她要回趟萧阁,不管用什么方法,一点要说服叔父他们尽快迁走才是。望着红墙外的朝阳,灵玉突然有些伤感,以后的日子还会如此安详吗?
着便装来到萧阁,叔父和婶母很是惊讶,自从灵玉嫁入侯府之后就很少回来了。依稀记得还是三年前端午节之后她回来过一次,只因为她违背祖训接受朝廷封号,那次回来家人脸色很差,之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这次回来,莫不是被休了,还是怎么的,要不她怎么会徒步回来,而且还是从后门进来的。